展啸抿了口清茶,一本正经道:“正是,可何不妥吗?”
他向来直言直语,懿成莞尔,“不,很好,很好,展竺很好。”
展啸看着她嘴边因笑容现出的浅纹,年少的情动仍让他为之一撼,这是天底下难得特别的女人。
小阿竺的到来使懿成的深宅生活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面对阿竺的啼哭她往往计无所出,她不能用对待北国朝臣们的那一套去应付一个不知世事的婴儿,这令她频频想起自己的母亲,也渐渐体谅自己的母亲,那个至今依旧生死不明的女人。
展啸来得不多,总是随意坐坐或者用完膳后便匆匆离去,他们像两个久别重逢的友人,疏离又默契。
阿竺开口的第一句话叫的是“娘”,那是一个蕉影摇曳的午后,懿成看着郭嬷嬷和玉镯她们逗着阿竺,她身影小小,正蹒跚学步。
这个憨态可掬的胖人儿走得歪歪扭扭,不时“咯咯”笑起来,惹得众人也笑。
“看来小姐今日很高兴。”玉镯握了握她粉藕般的小手臂。
“娘……”阿竺忽然抓住了懿成的食指,口齿含糊。
懿成手指一僵,直直愣住。
“夫人,你听到没有?小姐开口说话了!”郭嬷嬷笑得合不拢嘴。
“娘……娘……”小阿竺又模糊着叫了两声,众人无不欢呼。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懿成没有作过人家的阿娘,她自然不会明白这有多么激动人心。
展啸刚进屋,便见到主仆众人欢聚一堂的情形,他心情颇好,走了过去,“在说什么?”
众人见了他,纷纷收了笑,连咿咿呀呀的小阿竺也默不作声了,丫鬟嬷嬷们莫不诚惶诚恐,“侯爷安好。”
“起来回话。”行过阒无人声的厅堂,展啸撩袍落座。
“是,侯爷。”众人这才略有松懈。
郭嬷嬷福了福身,“回侯爷,小姐方才唤阿娘了,大伙儿高兴呢。”
展啸眼色微变,他不由望向懿成,她立在那里,有种娟好静秀的气质,与从前那个沉着凌厉的北国可敦截然不同。
懿成对上他的目光,挑眉含笑,不掩炫耀。
展啸垂下视线饮茶,避重就轻地问道:“你们就只教她叫阿娘了?”
“侯爷恕罪——”
面前忽然莫名其妙跪了一地的嬷嬷丫鬟,懿成无奈地看向端坐着那个吹拂清茶的男子,他却仿若无事发生。
懿成缓步走近他身边,“阿竺和我朝夕相对,自然亲近些,先唤我也是情理之中。”
展啸若有所思地瞧了她一眼,又沉声道:“郭嬷嬷,将阿竺抱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