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一踏入庭帐之中,四下并无一人,冷清得紧,海日古心下有疑,刚要离去,便听身后传来一笑——
“大将军怎么急着走啊?”
海日古回头一看,那颉羽可汗仪容齐整,从帘后悠然而出。
海日古黑脸一皱,“可汗?怎么只你一个,可敦呢?是她说要见我。”
阿来夫对他轻佻的语气恨得牙痒痒,却不动声色,“将军莫急,两个时辰后,筵席开始,您自然见得着可敦了。”
“可汗,为何假借可敦名义,传我前来又是作甚?”海日古粗眉紧拧,已一脸戒备。
阿来夫淡淡一笑,上前示好般虚扶着他的胳臂,“将军,上次手谕之事,是我思虑欠妥,我怕将军仍在介怀,才以懿成之命唤将军前来。”
“我没介怀!”海日古心直口快道。
“好!将军好肚量,岱钦大人——”阿来夫高声唤道,又转而对海日古和声细语道:“虽将军不怪罪,可我到底过意不去,还是想向将军斟酒认错,晚间筵席人多口杂,不甚方便,这才提前叫将军前来。”
海日古无视阿来夫手里的酒杯,对一旁托酒而立的岱钦道:“岱钦,到底怎么一回事?”
岱钦冲他微微颔首,宽慰道:“可汗是真觉有愧于你,你不介怀,他却心有不安。”
“不是……岱钦,”海日古不顾礼制,将岱钦扯到一旁,对他耳语道:“你为何老帮他说话?他不是与可敦作对吗?”
岱钦笑着摇了摇头,“不,我不是帮他,我是帮北国,辅佐小殿下和可敦,兴盛北国,这都是吉释可汗临终所言,是他的遗愿不是吗?”
“可……”海日古面有犹豫。
岱钦转首看了眼隐忍有怒的阿来夫,又劝海日古道:“可汗如此纡尊降贵,向你赔罪,你也喝了,莫叫他难堪,毕竟连可敦也要给可汗三分薄面,。”
“好好好……文人就是麻烦,我听你的!”海日古端起那杯酒,仰头便一饮而尽,罢了将酒杯重重一搁,“可汗,我不介怀,这杯酒,我干了!”
阿来夫见他饮了毒酒,已开始按捺不住心底的欣喜,霎时眉开眼笑,“好,多谢大将军不与寡人计较。”
“行了行了……”海日古不欲与他多言,“可汗,那我走了。”
走?要看你有没有命走出去!
阿来夫眼眸里掠过一丝深沉阴毒的光芒,面上却仍带笑,“好,大将军请便。”
“对了——”海日古出去前经过岱钦身边时,又对他道:“岱钦,晚上叫上吉达,我们三人痛快一场,不醉不归!”
“好,一定。”
“还得叫他带银子!别又是金锞,毕竟与我打赌,我可只收……”
海日古话到一半,突觉脏腑剧痛,喉头腥甜,他满腹狐疑地看向岱钦,岱钦那抹温润不惊的笑意已印证了他内心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