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不甘,勇于反抗,这点倒是很好,”懿成的手刚一靠近他的脸,他便受惊似的一侧,懿成一笑,直身缓步而行,又落下一句,“可惜行事莽撞,缺乏思量,小殿下,你并不善于伪装。”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阿来夫的小拳头蓦然攥紧,此刻他无比希望自己已长大成人,能够与这个女人抗衡匹敌,可他无法预料,往后他这一生,都将存于这个女人的翼影之下,她像一团挥之不去的乌云,笼罩着温都,也笼罩着他。
而这也是当下的懿成无法想象的,她现在只知,除了□□,无人会要她沾手政事,何况男女有嫌,岱钦更是不会,她便又成了居于庭帐,足不出户的可敦,和寻常的北国女子没什么两样。
“公主,我们来翻花绳罢。”巧月兴高采烈地举起彩绳。
懿成放下书卷,静静地摇了摇头。
巧月不禁皱眉,自可汗走后,公主连月来总是郁郁不乐,忙安慰道:“公主担心可汗?可汗吉人天相,公主不用担忧。”
世人都道她的烦闷源于对可汗安危的忧虑,却无一人知道,黑夜里,她对朝政之事的渴求与日俱增,她怀念用一笔朱砂勾勒出的北域之国,对那些握于掌中指点天下的巅峰之权,更是念念不忘,因而,她会无比思念那个亦师亦友的□□。
“我出去走走,不用跟来。”懿成只觉胸闷,如是吩咐,转眼间便出了庭帐。
帐外又到了北国的暮春时节,城外西郊大裕沟那名动温都杏海之景也临近尾声,人们纷至而来,赶在最后一览芳华。
枝头上的杏花如彩云卷积,与苍穹浮云相得益彰,又乘风迎来落英缤纷,甚至有的不远万里,飘荡至温都皇城的每一处角落。
懿成指尖接过一瓣,她凝视了片刻又轻轻吹去,不远处马院里忽然传来马鸣阵阵,懿成抬眼一看,不由一喜,原来是与她同生共死的骏马黑骢。
“黑骢——”懿成一喜,急步上前,推开马院。
“谁!”院里传来一声呵斥,随及行出一老者,他佝偻不堪,银发苍苍,却目光如剑。
“噢——原来是可敦,老奴还以为是偷马贼。”
懿成认出了他,马院那位喂马老人,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她摸着黑骢的鬃毛,打量了他两眼,“是你啊。”
那老者低头行过,从那干草垛上取下一捧干草,摊入马槽,沉默间,他忽然问道:“可敦的狼呢?”
懿成不料他有此一问,那头幼狼,交与□□后便再无音讯,“放归圣屿山了。”
“放归?”那老人笑得阴恻恻,满面褶皱,“是丢弃罢,可敦不怕他哪日回来,反咬一口吗?”
他似乎话里有话,懿成拧起眉头,警觉道:“你什么意思?”
“老奴养马,与畜生待的久了,想到那头狼的死活,可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