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可汗提起一脚重重踢在懿成胸口,睚眦欲裂,起了杀念。
懿成被踹得连连后退,喉头霎时涌起腥甜,她凛然一笑,“可汗却不能杀我,我是大越名正言顺的长公主,我有何差池,都事关两国安定。”
“呵,只要寡人愿意,北国铁骑随时能踏平你们大越!”可汗又坐回王座之上,居高临下地瞧着脚下的女人们。
“北国自然多得是精兵良将——”懿成用手背拭去嘴边的血迹,“只是我一路北上,知道北国当下积雪万里,寸草不生,没有哪一位可汗会选在冬日出兵远征,更可况英明如可汗您呢?”
“你是在教寡人如何行军打仗?”鲁达可汗蔑然一笑,口吐袅袅清烟,“只怕你还没那个本事!”
懿成抬起视线,她看到那缕浮烟染得可汗双鬓如霜,他难掩苍老枯槁的面容中,正有什么东西在烟消云散,“可汗戎马一生,懿成不敢造次,懿成不过见巴彦之地眼下冷清萧瑟,可来去自如,仿若无人之境,一时好奇罢了。”
鲁达可汗干涸的眼珠凝了一瞬,转而不耐地挥挥手,“滚回去,多嘴多舌,真扫了寡人的兴!”
“那——懿成告退。”懿成镇定自若地行礼告退,可一踏出皇帐,双腿却不住颤抖起来,幸得巧月眼疾手快,不动声色地扶住了她。
她开罪了鲁达可汗,从那之后,便开启了一段被幽于庭帐的时光,在外人人尊她一声察察可敦,那是她的封号,可她却不被允许常常外出,帐门外成日里站守的卫兵对她的出行总是诸多限制。
连诺敏和托娅也不再侍奉跟前了,她们只按时每日里送来吃食和衣物,再后些时日,连诺敏不知了去向,只托娅一人前来,懿成时常恍惚,她总误以为她仍置身大越后宫那座荒楼里,若无巧月陪伴,恐怕她又将举目无亲,顾影自怜了。
“公主,看书费眼睛,不如我们来翻花绳?”巧月指尖飞舞,圆脸上荡漾着最质朴最珍贵的笑容。
懿成合上书,眨了眨眼,“也好。”
地上是暖烘烘的狼皮毯子,懿成与巧月对膝而坐,她灵巧地翻动起那根彩绳来。
也不知持续了多少回合,只见那彩绳在两人指尖婉转生花,好不奇妙,伴着两人的眉欢眼笑,在这寒冬腊月里竟有几分温暖如春。
“我又赢啦!”懿成正展臂欢呼,留巧月在旁闷闷不乐,不料,突有一物从天而降,恰巧落于她手边,懿成手猛地一缩,失声惊叫起来。
“啊——”
惊魂之后定睛一看,原来那团毛茸茸的白灰不过是只奄奄一息的小狗崽子。
“奴婢见过哈丹王。”巧月急忙正身,对来人行礼。
只见□□取下捻绒氅衣,抖落其上的落雪,“你先出去,我有话同你们公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