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
不,不是他,该是哈丹王!虽身形容貌相似,可他着的是方才宴会上的那身装束。
懿成霎时满腹狐疑,千钧一发之际,她一把提起裙角,转瞬便没入蜿蜒幽暗的回廊,往湖心华亭追去。
而那人影缓缓踱出了亭子,朝对岸去,比起身后人的穷追不舍,倒多了几分闲庭信步。
他这是意欲何为?懿成用手拨开面前低垂碍路的重重枝藤花叶,弥漫的杂尘阻止了她部分顺畅的呼吸,可她不见半点退缩停息,反而冲那个人影高声喊道:“哈丹王!哈丹王——”
那人影顿了顿,脚步不改,又往前去,懿成却直觉他在嘲笑她。
疲惫不堪中又添了几分怒气,她一定追上他,因为她已然看到了那根神秘之线,离握住它,离真相大白,只有咫尺之距。但是,脚下那条路又会因此去向何方,彼时她还无暇思考。
只见那人已上了湖岸,正往宫道绕去,那处离琴台的夜宴台殿便不远了,懿成紧跟其后,跑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显然是将所有的防备警惕通通都抛诸脑后了。
她刚从小径拐上宽敞宫道,便见那人停在路旁,正背对她而立,他的身影魁梧又伟岸,似特在此处等候多时。
懿成顾不上许多,她从后一把抓住他的戎服,迫他转过头来,“你为何——”
不料才刚看清他的面容,懿成便再说不出另一半话语,他不是北辰,更不是哈丹王,那张陌生的脸令她大失所望,颓然松了手。
他的眼睛,是与常人大致无异的黑瞳,或许还带了一点迥异的深褐,但无论如何,都绝不是那双蔚蓝如海的眼眸。
“吉达见过公主。”他似乎对懿成的失望之色很是满意,行礼间尽是与生俱来的傲慢,那是强大的北国在对待大越时贯有的高人一等。
懿成眉头一凛,她认出了这是哈丹王身边的北国使节,冷言质问道:“你为何故意引我来此?”
“我可没有,公主虽贵为公主,也不能随口诬陷啊。”吉达浓眉大眼间聚起浓浓的不屑与谑气。
懿成扬声怒道:“你既知我是公主,那方才我在亭中唤你,你为何不停!反而来了此处?”
“怎么,条条大路,越人走得,我走不得?”
“你放肆!”
她的话掷地有声,夜空也应景般“咵嚓”一声,落下一道惊天霹雳,不偏不倚,恰好打在古柏拥绕的琴台那处。
吉达眼皮一跳,好邪门的女人,他强笑起来,“公主息怒,我不过是出来醒醒酒,没注意许多,也没听到任何声响。”
懿成见他话理清晰,不似酒态,倒像是有意闪躲,转念起展啸所说的刺客一事,索性厉声直言,“使节,无论你们有任何阴谋阳谋,既然身在大越,还请收敛起那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