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案中又有一例,记男子误杀至亲,大受刺激。”
“但他不吵不闹,照常吃睡,看起来如正常人一般。”
“唯一的异常,是他将自己臆想成一个无关的人,且时不时将身边的人当成至亲。”
“外人都道此人疯癫,直至数年之后,他忽然不药而愈,清楚识人,再无疯迹。”
“综其症状,医案有结,是为伪疯症。”
“他因受了刺激,不愿接受现实,更不敢面对自己做过的事,是以心里认为,疯癫可逃避。把自己想成无关的人也好,将旁人当做那位至亲也罢,都是在否认已经发生的事实。”
“而他的症结,也就在于此。”
“心中所伤,只能靠长久的时日来疗养。”
“当他渐渐开始接受这件事,且能面对的时候,自然会从放任自己疯癫的状态里一点点脱离出来,随着时间越长,他接受的越多,正常的行为和理智都会慢慢回来,疯癫之态也会相继减少,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不药而愈一般。”
景珖听完这番话,久久没有说话。
医者等了片刻,方听他道:“倘若真的是伪疯症,方才你说的刺激疗法,是否有用?”
医者愣了片刻,说:“老朽方才已说过,此法变数极大,且危险……”
景珖直接打断,声音极沉:“若我就要她一直疯下去,是不是再行刺激便可?”
医者彻底愣住。
他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无理的要求。
然而,即便景珖的模样瞧着可怕,他还是得实话实说
“即便很大的可能变得更严重,但依然有痊愈的可能。两种都可能发生。”
“至于变成哪种,外人无法控制,能控制的,只有她自己。”
只有她自己……
景珖搭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久久没有说话……
与此同时,扬水畔东南角的宴席刚刚过半。
席面是男女分开的。
解桐在看到香怜夫人搭讪明黛后,一直很警觉,入席也是拉着她一起。
席间,不少人都在打量明黛。
她一直没有摘掉脸上的面纱,吃东西斯文秀气,酒席吃完,面纱上不沾一滴油星。
“好好地,怎么戴着面纱啊,别是见不得人吧?”
“就这么瞧着,隐约像个美人,可真的美若天仙,哪有不露真容的道理?”
香怜夫人是齐洪海在陵州新收的妾侍,正是得宠的时候,又逢齐夫人近来身体抱恙,所以齐洪海才带了她来。
此刻,她听着旁人的议论,一双眼珠时不时扫向明黛。
解桐留意一阵,恼火的同明黛低语:“这个女人总是在看你,眼神真叫人不舒服。”
明黛却丝毫不受这些目光言语影响。
她浅笑:“你觉得她眼神叫你不舒服,又偏要往她那头看,不是自找苦吃是什么?”
解桐一愣,那种久违的受教感又回来了。
就说刚才园中的事。
她没来时,气氛看似热闹,实则无趣极了。
县令夫人与她们这群女眷聊天聊得尴尬难受,她都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