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你看这条路,明显运过河砂,而且就是这几天刚运的。没下过雨,黄土还很干燥。”
林悠摇下窗户仔细看了看,路面确实有两条迂深的车轱辘印,道路两侧还有洒落碎砂和泥水,不像一般车子留下的,得是大吨位的货车。
按这运输量,仅粗略估算,也绝对超过了马家村河道法定的开采量。
沈一安让林悠做好心理准备,这可能是个大案子。
这个案子如果办得好,肯定关系到未来的晋升,他们说不定能从基层调到市局,但如果办的不好,恐怕要得罪一批人。
车子拐拐绕绕进了村,王文贵蹲坐在家门口抽烟。他们来得次数多了,王文贵都认得这车子了,见到林悠下车,讪脸笑问:“幺妹,你咋过来了,是不是我婆娘找见了?”
“不是,我们就过来看看你。”
来的路上,他们在村口的超市买了点家用品,当做礼物送给王文贵。
王文贵看见他们手里拿的东西,老大意见,“你们买这些乱糟东西,不如给我整两包红塔山。”
沈一安把东西放到屋里,又环顾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屋子的状况只能用“茅椽蓬牖,瓦灶绳床”来形容,本就破陋的平板房屋顶破了个大窟窿,上面搭了块塑料布,滴滴答答在漏水,而屋中间摆了只澡盆在接水。
前段时间下大雨,把家里仅有的电器都给泡坏了,现在是灯也不亮,电也不通。
沈一安无奈道:“你说你这屋头都这样了,也不修修,还有钱买烟?”
王文贵跟他们不是一个脑回路,“有烟抽快活,睡地上也不冷。再说这家伙也修不好了,一下雨就扯拐,雨大了,我不如去牛圈睡……”
林悠搬了条凳子,在王文贵身边坐下,“王哥,我问你个事情。你平时夜里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听到附近有机械运作的声音?”
王文贵的脑袋也不是真糊涂,他吸了口烟,拧巴眉头,“你们是不是要问我船厂的事情嘛?”
“船厂?”
“我们村就有一个大船厂,没有别的搞机器的。”
林悠和沈一安对视了一眼,“这个船厂具体是做什么的?”
“能做啥子?挖河道,采沙子,河床都给他们挖空咯。”
“那他们是白天挖,还是夜里挖?”
“都挖。”
王文贵说:“不仅挖,还强买强卖,全村人盖房子都得用他的沙。我不愿意修屋头,就是因为不想买他们的沙子。”
几句话问下来,基本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林悠继续问:“这个船厂的老板你认得吗?”
王文贵回忆了一下,“好像有个姓钱的,开轿车,是大老板。带头挖沙的是村长女婿,是个西北人,十几年前入赘过来的。原来我们村有好几家采沙场,后来这个姓钱的来了,逼得他们都没得活路。他跟村长女婿两人合起伙跟村里签了协议,让进出村的运沙车交过路费,不交就把人捉起来打,被打瘫痪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