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是来找她吃早饭的。林悠这样想。
林悠说:“我在食堂吃过了。”
不然刚才在门口她就买蒸蒸糕了。
訾岳庭点头嗯一声,“我也吃过了。”
他吃过了,那就不是来找她吃早饭的。
林悠有点混乱。就像是遇到从没办过的案子,一头蒙,根本摸不清对方的路数。
清早的小区里,老头儿叼着烟斗在遛鸟,老太太在跳佳木斯快乐舞步, 根本没人搭理他们。
林悠问他:“你没睡觉吗?”
他的眼睛有点红。
訾岳庭笑答:“嗯。我也值夜班。”
林悠知道这是玩笑话,她猜他多半是熬夜画画了。
为了不再让她继续困顿下去,訾岳庭含着声音说:“没什么事,我就想来看看你。”
可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林悠握着钥匙,问他,“要不要上去坐一会儿?”
她好像根本就不记得他给过她的忠告。
訾岳庭看了她一会儿,说:“好。”
爬楼时,两人都走得很慢。
訾岳庭落后她半步,问:“牛找到了吗?”
林悠边上台阶,微微侧身和他说话,“找到了,没走远,就在山后背的水田里。我和我师哥两人连夜把它拉回去了。”
訾岳庭想象了一下她半夜牵着牛的画面,还挺现实荒诞。
到了六楼,家门外,林悠突然开始紧张,钥匙半天对不准锁孔,还转错了方向,来回试了两三圈才将门打开。
他的鼻息就萦绕在她的附近。从后,至前。
进了屋,林悠刚一转身,訾岳庭就抱住了她。
林悠的心跳得很乱。感觉就像在经历人生里的第一次醉酒,第一次超速,第一次恋爱……
她大脑空白,甚至没发觉自己的手和钥匙还硌在两人之间。
訾岳庭空出一只手,将她无处是从的手放在了自己腰上。
面对完全没有绘画基础的学生,需要一点一点慢慢教,从最基本的握笔开始。
他今天很奇怪,见面时林悠便察觉到了。
她小心提问,“……你没事吧?”
訾岳庭应,“嗯。”
他其实只想抱着她,缓一缓,然后聆听内心独白在奚落中作乐。
看,这就是他如今“信仰”的生活,连一个能说“累”的地方都没有。
她似乎不明白,他现如今的困顿多少也因由她而起。
他的心原是一口枯井,如果不是她带来了甘霖,他也许就放弃了。每天按部就班过日子,除了股票偶尔会给他添堵,其余的,他一点也不苦恼。和谁在一起,再不再婚,画不画画,都无所谓了。
是她吹皱了这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