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曾让程侨异常愤慨的往事,现在再说起来却像早已蒸发的水滴, 带不起当事人的任何情绪。
程侨心平气和地讲起了故事:“唐蕊是我和溪溪读研时的室友, 她比我们都大上几岁,平时也很照顾我们,我俩都说她是宿舍的大姐姐, 而我和溪溪呢是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
唐蕊是程侨的室友,她是千辛万苦通过考研才进的华音,不像程侨是从本科直接升上来的。
程侨大一入学那年, 郑佩琴正式收山,不再对外收徒,她便成了郑老嫡传的关门弟子。
所以程侨和唐蕊不是一位老师门下的。
如果严格按照余山派辈份来排的话, 唐蕊甚至还得喊程侨一声“小师叔”。
程侨还记得研一开学那天,她从另一幢楼搬到新宿舍,怀里零零碎碎抱了一大堆东西, 手忙脚乱地一推开门,就看到唐蕊迎着阳光在拖地,新宿舍里的三张床铺和写字桌都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那时候唐蕊并不知道程侨已经在华音待了整整四年,连二食堂哪位师傅抖勺神功练得最厉害,女生浴室里哪个喷头水流最大都一清二楚。
她认为自己早到几天,有义务帮助新同学融入环境,便热心地接过了她的行李,没等程侨开口解释自己并不是萌新,又忙里忙外地自觉替她办理宿舍登记,找阿姨更换瘸腿的椅子等等。
程侨不好意思地推脱了好几次,她都只是豪爽地挥挥手。
“没事儿~反正我也要去的,顺便的事。”
直到方溪溪进来两人互相打了招呼,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们……认识啊?”
程侨只能无奈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是华音老油条了,真不是一无所知的新生。
唐蕊愣了一愣,紧接着露出一个笑容:“行,那以后要靠你们罩着我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每一年的冬天,当程侨和方溪溪堵在被窝里死活起不来的时候,一直是毅力惊人的唐蕊替她们俩在马哲课上点名签到。
唐蕊进校以后学习十分刻苦,练琴的时间也比程侨多出好多。
她待人淳朴热情,程侨和方溪溪也都很喜欢她,知道她家里条件一般,平时吃饭都舍不得点上几个荤菜后,便天天寻着各种由头和她一起吃饭,一会是家里某某亲戚孩子满月发红包了,一会是庆祝自己爱豆出新歌了,读研三年来,程侨少说过了至少六七个凭空多出来的生日,方溪溪的兄弟姐妹们也莫名其妙“生”了十来个娃。
平时两人出去玩,每次也都会记得带点什么好吃的回来,放在唐蕊桌上,说是宿舍人手一份。
许嘉衍听得专心,干脆在床边坐了下来。
“既然曾经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会闹到决裂?”
程侨叹了口气:“矛盾就是出在留校这件事上。”
“我们毕业那年,学校出了留校名额,各个系里公开竞争,根据专业成绩、考核面试再加上社会实践的总分进行综合排名,我和她的分数是最接近的,但是最后名单贴出来,她排在我前面。”
“专业成绩和面试考核,我都比她高出一大截,但她的社会实践分却一骑绝尘,远远超过了我,简单来说,她是逆风翻盘了。”
“本来分数比人家低,我输得心服口服,但是溪溪不这么认为,她和我关系更好,正义感也比我更强,看完名单后她觉得不对劲,当即就决定一定要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