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泥地上唯一温暖的是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血,那是韩柳生命里最后一次感到暖意。
台阶上那个青年的眼中带着怜悯,像是在同情她,在可怜她。就好像他说得都是真话一样,那个她唯一在乎的弟弟确实已经死了。
“我不相信,”韩柳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他一定还活得好好的。”
陆仁说:“他死前给我留下一封信,信中他希望你能够放弃那把钥匙,你能够解脱。”
陆仁对上韩柳几乎没有胜算,曾歌是他唯一的筹码。
他心中忐忑不安,实在是不知道曾歌在韩柳心中占据了多少分量,此刻看似正常实已疯狂的韩柳能否因为曾歌恢复理智。
“那份信呢?”韩柳抬高了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尖锐,“那份信呢?!”
“它在……”陆仁刚抚上自己的衣袋,便意识到那封信他并没有带在身上,那时他心中悲痛,不敢再看那封信一眼,匆匆折好放回信封中后便留在值班室里。
他这短暂的沉默却让韩柳认为他之前的话都在说谎,尖声道:“你在说谎,你果然在说谎!”
陆仁眼里一片暗红的血色。
韩柳突然间从黑暗中扑了上来,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韩柳死死掐住了脖子。
韩柳力气大得像是手指都要抠入他的皮肉,陆仁抓着她的手腕想要把那双手拽下,可鬼魂的手如铁铸的一般纹丝不动。
陆仁想要说话,可只能发出一些仿佛垂死挣扎的气音。
肺里的氧气渐渐消失,呼吸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陆仁的眼前开始发黑,暗色的色块挤满了视野。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从韩柳手腕上脱落,挣扎几近于无。
又冰凉的液体滴在了脸上,陆仁许久之后,才恍惚地意识到是韩柳在哭。
她一边在哭,一边又想要杀了他。
一具躯体里仿佛挤占了两个灵魂,过去那个韩柳的力量是那般微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钥匙的驱使下对无辜的人痛下杀手,除了哭泣什么都做不了。
一道微弱的光突然刺穿了黑暗。
陆仁手指动了动,像是想要抬起手抓住那道光。
他勉力睁大眼想要看清那道光,但紧接着就无力合上,陷入仿佛永无尽头的黑暗之中。
……
陆仁是在白逐膝盖上醒来的。
好一会儿后他才意识到脑袋底下枕着的是什么,有点硬,不像软乎乎的枕头,感觉略有些微妙。
人体的温度让他在没睁开眼的情况下意识到枕着的是一个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