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锦有些意外,谢博衍在战事上一向求稳,明日攻打也不是不行,就是危险了些。
不过他也不会反驳就是了。
“好,我马上通知下去。”
谢博衍沉默一会,道:“有没有酒,给我温一瓶。”
“只有烧刀子了,你要喝?”
烧刀子粗劣得很,谢博衍向来不屑于喝。
他顿了顿:“……拿过来吧。”
容锦通知了下去,将士们没有低落,反而兴高采烈。
谢家军就是这样。
他从行装中拿了坛烧刀子,犹豫一下,还是拿了酒杯。
谢博衍正坐在大营外看着月亮。
月光停泊在他肩上,衬得他温柔极了,堪称绝色。
“喂。”
容锦叫了他一声,见他回头便把酒坛丢给他,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烧刀子入口,喉咙便如火灼一般。
“容锦。”谢博衍嘶哑着嗓子喊了容锦一声,“我什么时候认识你的?”
“你傻了?”容锦道,“十多年前了吧,我自己也不记得了。”
容锦是谢博衍从牙人手里买下来的。
用谢博衍的话便是“看个眼缘”。
左右谢府不缺一碗饭。
后来容锦跟着谢博衍去了边关、去了北界,逐渐成了他的心腹,成了他的剑、他的刃,也成为他的兄弟。
容锦早就是自由身了,可他还是跟在了谢博衍身边。
“时间过得真快。”容锦叹了一声,双手枕在脑后,躺在石头上,“哟,今晚月亮挺亮。”
“不下雪了,自然亮。”
“欸,你酒少喝些啊。”容锦看他一口一口地灌酒,慌道,“别明日上战场了醉醺醺的,丢人。”
谢博衍白他一眼:“我酒量已经很好了。”
京中浮浮沉沉,政场上往来不断,谢博衍一身酒量完全是被练出来的。
容锦叹了口气,翘着腿:“你说这一年年的真是快。”
“是挺快的,眼看就成亲一年了。”
容锦坐起身:“等回京我也找个。”
“哟,不是说不找吗?”谢博衍阴阳怪气道,“怎么又改主意啦?”
容锦无言,抿了抿嘴:“你喝你的酒吧。”沉默了一会,他又道,“这么着急回去,是为了小嫂子?”
“…是。”谢博衍叹气,“她快生了,我想赶紧回去陪着她。”
楚连翘的临盆日大约在二月初九,如今也就一个月不到了。
一个月,六座城池,还要预留回去的时间。
……
楚连翘一身宝蓝色的斗篷,头发被编成辫子挽了起来。
领口旁镶着雪白的狐狸毛,她紧了紧斗篷,朝北望去。
又是十日过去了。
没有书信,谢博衍就这么突然沉寂在了她的世界里。
楚连翘有心拟信,却无处寄忧。
“少夫人,回去吧。”思琴给她撑着伞抵御着风雪,“风大,伤了身子便不好了。”
“……好。”
她不甘心地朝北望去,最后在搀扶下回了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