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妆前,喜婆拿出丝线给她开着面。
楚连翘怕疼又怕苦,可这次却并未言语一句。
紧接着,她的脸上被抹上了许多胭脂水粉,她顺从地让喜婆在她脸上涂涂抹抹,心里却是在想:她满脸脂粉,等谢博衍揭盖头时还能认得出她吗?
楚连翘转头再看向镜中,愣住了。
镜中的人不是平日不施粉黛的模样,淡扫蛾眉,眉间用朱砂描了一朵梅花。清眸流盼,眸中闪烁着点点的羞涩与腼腆,唇色朱樱一点,白皙的面颊上因着期盼而染上飞红,像是一枝盛放的桃花,美艳动人,让人再也移不开视线。
喜婆笑着说:“老身看这胭脂都不用涂了,新娘子的脸色红润着呢!”
周围又是哄笑一片,楚连翘羞涩地遮住了脸。
红色的嫁衣从锦盒中拿出,谢云舒赞叹了一句:“我弟手艺真的可以。”
谢云舒原以为谢博衍只是将宝石绣了上去,没想到他不仅绣了上去,还用金丝在一旁勾勒出了图案,整个纹案与其上的宝石交相辉映,丝毫不显得突兀。
楚连翘一愣,有些错愕:“不是……?”
谢云舒笑:“我弟说嫁衣一辈子只有一次,你不能完成的地方,他便替你来。”顿了顿,她复而说道,“他是真爱你。”
楚连翘碍于脸上妆容没敢哭出来。
她在喜婆和思琴言画的服侍下穿上嫁衣。
金丝双层的广陵大袖衫,红得热烈,边缘用金丝绣着鸳鸯与石榴,外罩着一件绣有盛放并蒂莲的朱红霞帔,上面点缀着宝石与米粒大小的珍珠。
裙摆逶迤拖地,金丝边折出了美丽的光泽,火红的颜色仿佛要燃烧起来了一般。
换上嫁衣,又穿上绣鞋,余琅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花轿好像临门了。”
高俞嘲笑:“你看你把谢二郎急成什么样了。”
楚连翘红着脸,被李钰扶了出去。
“我们先去拜别师父和师伯,让他等着,我还不信他敢进来抢新娘子。”
楚连翘轻笑出声,可随着脚步的加快,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心中无故泛起一丝伤感。
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十七年,皆是和温容温颜还有云谷弟子度过的。他们是她的后盾,是她最重要的人。
她走进房间,径直跪在了地上,规规矩矩地磕起头来。
头一个一个磕下,楚连翘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泪,温颜开口道:“丫头,够了。别磕了。”
她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在她很小的时候,温颜不怎么叫她的名字,总是“丫头”“丫头”的叫她,后来待她年岁渐长,这个称呼就再也没听到过了。
如今再听这称呼,楚连翘只觉得万分不舍。
脸上的粉脂已经有些晕染开,温容道:“别哭了,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哭个不停。妆都哭花了,到时候博衍看到又要吓一跳了。”
楚连翘赶紧止住了泪水,温颜贴心地递上手帕,她接过,擦干了泪水。
擦干泪水,温颜塞给了楚连翘一本书,她歪头,准备打开看,被他用手摁住:“晚上和小谢一起看。”
楚连翘这才意识到这书里写得会是些什么东西,闹了个大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