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脸红,却还是收了下来,仍不放心,絮絮叨叨嘱托了几句,才关门退了出去。
李钰前几日与余琅新婚。
楚连翘只知道这余师兄原来也是习武之人,只是被下了软骨散,又犯了什么错,被送到了醉生阁……最有名的花楼。
不过他高傲得很,坚持着只喝茶,纯聊天,却依然凭着出色的外貌以及高超的琴技成了醉生阁的头牌,来一睹芳容的人数不胜数。
李钰与余琅是两厢情愿,两人相恋大约有了十多年,过程坎坷又艰辛,所以余琅刚被赎回不久便结了亲。
楚连翘真心为他们感到喜悦。
她将明日要穿的衣裙拿出来,妥帖叠好放在床头。
其实已经是冬末了,可云谷依旧温暖宜人,好像从没有严寒酷暑。
明日是楚连翘第二次下山。
她的师父温容曾经说有个道士看她脉象奇特,给她算过一卦。大致意思便是她第一次出云谷时会遇到命中的劫数,而第二次会遇到所谓的定数。
第一次下山是在她八岁时,她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只隐约记得最大的事就是在京城中帮一个小男孩逃过‘追杀’。
她还能记起那男孩稚嫩却漂亮的脸,他心防极重,甚至在她救了他之后戒备问道“你是不是别有所图。”
当时的她笑得开怀,甚至脑补了一段大房杀得宠小妾孩子的戏码,颇为好笑地哄了那个男孩几句,还拿花生糖忽悠他。
这事她并未和温容提过。
一来是她不觉得道士有什么好相信的,二来是一个小男孩,能成为什么劫数?
不过她对那所谓的定数有些隐隐好奇。
或许是话本子看得多,她对于爱情也是向往和畏惧的。
向往它的美好,又畏惧它的热烈。
楚连翘点上安息香,熄了灯,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发着呆。
今日是她及笄。
及笄礼办得并不隆重,不过是温容给她束了发,插了簪子,又叮嘱了一番,让她遵守本心,将灵脉好好传承下去。
云谷的弟子分为三脉:医,毒,还有将医毒结合的灵脉。
本是同源,细微处区别却不大。
譬如说医这一脉,专攻医术,悬壶济世。所学的毒术大半只是深埋心底,并不真正使用。
而毒这一脉与医恰恰相反,以毒攻毒是他们的强项。
楚连翘所属的灵脉,还是她师父的师父,也就是师祖,明卿开创出的。
师祖她总说医毒两脉,谁都离不开谁,相辅相成才能够发挥出更好的效果。
师祖曾经也有在京中开医馆的念头,可惜她红颜薄命。
云谷中立有师祖的衣冠冢。即便只是个衣冠冢,温容也虔诚地亲手立碑刻铭,每年都带她去祭奠。
楚连翘回想了一下碑上刻着的时日。若是没记错的话,师祖应是十五年前逝世的。
……不,等等。
十五年前?
她今年是十五岁。
楚连翘一下坐起身子,愣了片刻,然后又躺了回去。
是她多想了,云谷的孩子除了世家送进来讨教医术的,无一例外都是孤儿弃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