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简直思路清奇,当大家都把矛盾聚焦到那个问题上时,又忽而往旁边一拐,发现了一条康庄大道。
林舒晨也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江野,想走过去大吼一声: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江野接着说:“这是还原当时的对话,在对话中,我们可以得出几个关键的信息,第一,当时曾丽怡亲口说房子要留给卢老太养老,在这里我们可以理解为,养老即是居住生活的意思。”
“第二,这句话隔壁邻居周姐、帮佣芳姨以及几名亲戚都在场听见,王嘉更是亲口证实,那么根据遗嘱的证据规则,这个口头遗嘱是有效的,能够被证实的有效遗嘱,即卢老头对房屋有居住、使用的居住权,任何人不能剥夺。”
“第三,王嘉出具的书面遗嘱是假的,那么曾丽怡现有的遗嘱只有这个口头遗嘱,卢老太太作为拥有居住权的继承人,可以理解为,曾女士已经把自己的遗产做了划分和切割,卢老太太是有居住权,但不具有房屋所有权。”
“因此,得出的结论是……”
江野顿了顿,总结道:“王嘉如果早点知道这条口头遗嘱的话,就无需费时费力地捏造一份假的遗嘱,如果他是我们的委托人,那么,我们会给他以上的法律意见作为参考,建议他将房产的居住权让渡出来。”
“在法庭上,作为卢老太太的代理律师,我选择的必然是委托人的利益最大化。”
林舒晨怔住了,她没有想到,这么朴实无华的一个案件,居然可以在江野手里翻出花来。
她一直关注的一个点就是遗嘱造假,但其实这只是案件里的一个角落,江野寥寥几笔,就整出了波澜壮阔的画卷。
此时此刻,他不是一个节目的真人秀演员,而是一个真实为委托人考虑的律师。
相比起其他人的心潮澎湃,徐律师作为带教律师,反而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他的手叩了叩桌子,问江野:“那么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的代理意见会对案件产生什么影响?”
江野说:“徐律师,在这个案件里,我们的委托人是卢老太太。根据我国《律师法》第35条第2款的规定,律师是为了解决当事人争议而执行职务的,律师不应当介入当事人争议的权益之中,律师应当克尽职责,忠实为委托人服务。如果你问我这个案件的解决方案是什么,我仍旧是这个回答。”
说完这句话后,在后面旁听的前面几组选手,已经按捺不住紧张的心情,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疯狂给江野应援打call。
有人吼着:“江野最帅!好帅啊啊啊!”
“遗嘱作假,千刀万剐!”
在这么多打call的粉丝中,江野拉着林舒晨一块,把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和证据全都收拾好了,不留功与名地走出录影棚等成绩。
坐在休息区里,林舒晨抱着笔记本电脑直喘气,总感觉今天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此起彼伏的。
她的脑袋里闹哄哄的,仿佛还没有能消化完这整个案子。过了一会,又咬着下唇,看向江野:“你什么时候发现录音的事的?”
“在高铁上。”江野淡淡道,“你吃薯片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当时他觉得林舒晨吃薯片的声音太吵,用了耳机,突然从录音里捕获到诸如“亲口”、“都听见”、“养老”的字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才找了软件处理。
林舒晨双眼发亮:“那我岂不是帮了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