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本才感喟,“不必了,成年人身上谁没有疤痕,有些你看得见,有些你看不见。”

“杨小姐你这样说叫我放心。”

过一会儿看护又说:“王家整家搬走了。”

本才也说:“过一阵子我也会有远行。”

“人们已渐渐忘记那场火灾。”

“那多好,淡忘是人类医治创伤的天然方法。”

“你吃了那么多苦,你甘心吗?”

“我也有所得益,我很珍惜目前一切。”

看护也拥抱她。

本才知道现在的她一定很惨,否则不会人人一见便想拥住她安慰她。

整整个多月,殷可勤做本才的代理人,从中斡旋,与辜更咸那边谈条件。到最后,合同也签下了,出发到纽约的日期也定妥,本才仍然不肯与对方面谈。

一日,可勤送来荧幕对讲电脑。

“这是干什么?”

“他们想与你会晤。”

“不,我不谙英语。”

“谁相信。”

“我怕羞。”

“杨小姐,别闹情绪。”

“对,我住在荒山野岭,没有电话线,故此不能从命。”

可是过两天,可勤又上门来。

“是什么?”

可勤一言不发,打开盒子,取出一件轻巧的仪器。

“咦,什么玩意儿?”“是辜更咸派人送来的卫星电话,毋须线路,只需依指示瞄准卫星,即可收发。”

本才不出声。

“感动吧?”

本才承认:“完全有被追求的感觉。”“是,比起人家的认真,妥帖,我们这里搞文艺工作的条件相形失色。”

本才默认。“人家目的是办好一件事,我们却急于捧红自己人,建立个人势力范围。”

本才不出声。

“看样子你会一去不回头。”

本才不得不承认:“我确有破釜沉舟之心。”

“你看,本地又失去一名人才。”“本地自恃人才满街跑,不大受重视,到了外国,希望可以大翻身。”

“来,我教你用这具电话。”

“不,谢谢,我不爱讲电话。”

“有时你真固执。”

本才感慨万千,“我们生在世上,身不由主的时候太多,老了,丑了,都无力挽救,说不说电话这种小事,倒可以坚持。”

可勤说:“你的确变了。”“从前的确太过娇纵,天天漫无目的玩玩玩,其实闷得想哭,可是怕辛苦,不肯发奋,现在都明白过来了。”

“还来得及。”

“真的?”

“有的是时间,年轻是本钱。”

“假如我真有天份,那么,这是我重拾才华的时机。”

可勤又想拥抱她。

“不不不不不。”本才拒绝接受呵护。

只有损手烂脚,或心灵饱受创伤的弱者才急急需要人家安慰。

本才挺起胸膛,深深吸进一口气。

可勤说:“你看美裔犹太人对你多好。”

“也许,就在他们当中选择个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