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儿!”顾如安没有料到她一开口说话,俞凛之就让她下不来台。恼羞成怒之下,她厉声叫了他的名字。
她之前劝说皇后放任永嘉公主出宫,就是想着让永嘉公主和儿子多接触,若永嘉公主倾慕儿子,顾家就会有一名驸马,家族的荣华富贵便能再多一层。
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永嘉公主居然被西域邪教的人劫走了。而此刻,她的亲生骨肉竟然为了慕思邈的女儿出言顶撞自己,现在她只会更生气。
俞凛之听到顾如安如此称呼他,只觉得她的声音刺耳又刺心,冷漠地质问道:“姑姑这是在找人吗?不知道您在找谁,如有需要,草民一定帮忙。”
慕灵素两只手还被俞凛之紧紧抓着,她退也退不得,走也走不得,只能尴尬地站在窗边。她在心里暗暗懊悔,如若刚才让俞凛之进了药房,她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两只手被人抓着,像个傻子一样站在窗口,听一对关系十分不好的母子吵架。
她倒是想把手从俞凛之的手里抽出来,可是他的力气比她大多了,根本没有办法。
“休得无礼!”顾如安被俞凛之的冷漠态度彻底激怒,指着两人紧握的手道,“孤男寡女,成何体统?她可是罪臣之女,陛下亲自下旨慕氏三代不得入朝为官,你跟她过从甚密,只会害了你!”
“你心里,永远都只记得你是丞相的女儿,何曾记得你是我的母亲?”他放开慕灵素,瞪着顾如安,一字一句地问她。
在俞凛之心中,顾如安是一个只会用家族大任来麻痹自我的人,完全把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利益的“母亲”身份和他这个只能拖她后腿的儿子抛诸脑后。
他最见不得她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他,明明是她不负责任在先,还要反过来说他忘恩负义,不认生母。
他又牵起慕灵素的手:“你只知道小慕是慕思邈的女儿,是慕家的大小姐,你可知道,我这几年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在鬼门关走过好几回,每一回都是她救的我?”俞凛之盛怒之下双眼通红,他看着眼前和自己血肉相连的中年女子,原本他们应该母慈子孝,可是利欲熏心的她根本就不需要他。
“慕摇光也是慕家的女儿,你为何不去劝皇后废了她这个太子妃?”见顾如安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他继续质问道,“你敢不敢直说,你只是想控制我,只是厌恶小慕家道中落,只是不希望我娶一个‘皇后党’为妻?”
一番话说完,四周静寂无声。
如果不是有这个机会,俞凛之或许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对顾如安的怨念竟如此的大。可能是因为年幼时他对母爱抱有太多奢望,奢望一一落空后,只剩下怨念。
但是他要得并不多。
进凤藻宫陪读时,他只希望每次陪宜阳王去皇后跟前请安的日子,母亲能看他一眼,对他笑一笑,可是他几年间出入凤藻宫千百次,她却从未正眼看过他。
他从来不知道,母子之情,竟能凉薄到如此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