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思,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这句话,真动听。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进她的耳里,又沉甸甸地压在了她的心上。
可她看着他,只是眨了眨眼而已。
他不相信她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一定是因为他告白得太突然,让她一时缓不过神。他有些慌乱了,然后是更多的慌乱。他急切地再开口:“我们……”
她打断他:“不可能。”
她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眼里也没有一丝波澜。像是怕他没有听清楚,她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不可能。”
他完全怔住了,不敢置信。
她十分镇定地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两只手拨开,她说:“谢谢你来看我,但现在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停歇了的雨,不知何时又开始急切地拍打起了窗户。
谢长思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王安樾落下的外套。
这外套有一股很淡很淡的肥皂香气,如果不是刚才淋了雨又被吹风机烘过,香气应该会更浓一些。
人们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她十一岁那年,妈妈离家出走后,几乎每天都看到爸爸哭,先是偷偷哭,然后边耍酒疯边哭,到最后,把她揍一顿,再抱着她一起哭。她那时觉得,幸福的家庭各个都相似,而不幸的家庭没有比她更不幸的。别的女孩都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她却要忍受别的女孩的父母在背后对她和她的家庭议论纷纷。
为了逃离天鑫机电厂那个封闭的小社会,她拼了命地学习,终于如愿考上了二中。她并不是嫌弃爸爸,也不是厌恶那个已经破碎了的家庭,她只不过是想要一点属于自己的清静空间和时间。
可谁知,她竟和王安樾分到了一个班,还成了同桌。
她真是泄气极了。在开班第一节 课做自我介绍时,别的同学都很活跃,她却只愿意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名字,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连名字都不想写。
她当然还记得王安樾,因为他妈妈是机电厂的财务。有次她爸爸下馆子喝多了,砸了人家的桌椅,车间的组长孙伯伯带着她去财务室预借过工资。
她和他在子弟学校读同一个年级。有时候放了学,她不想马上回家,躲在操场最角落的几棵桂花树下,要么看书,要么发呆。她有时会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王安樾”“王安樾”。这样的日子久了,她就晓得了,原来他经常带着几个同学在操场下方斜坡的鱼塘边钓小河虾。她觉得他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种舒服惬意的感觉,后来无意看到他的“三好学生”奖状,又觉得他的那个“樾”字,写起来也很好看。
一个好听又好看的名字,却在她去二中上课的第一天,吓得她不敢抬头走路。
她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生怕他认出她来。听到他跟同学说起机电厂的子弟学校,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提心吊胆了一个多月,在她觉得她的整个高中可能都要在这种提心吊胆中度过时,她突然发现他好像根本不记得他们曾是子弟学校的校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