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修过。
他那一向乱七八糟的房间从此大喇喇地敞开,一览无余。
父亲的本意是没有门,可以更好地监视儿子;而这成了Ellis更加不愿待在家中的理由。
他的心门一直紧紧地关着,谁也敲不开。
深夜里,Cici常常被车灯及喇叭声惊醒。她悄悄起身,趴在卧室的窗口,看Ellis那班所谓朋友开着车在修剪漂亮的草坪上横冲直撞,然后停在早就被他们撞坏了的天使雕塑旁。
他们从车上跳下来,把客厅的音响开到最大,又冲进厨房,打开所有的柜门找酒;而后父母房间亮起灯,父亲穿着睡袍冲下楼,家里充斥着各种咒骂和摔打。
以至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觉得,年轻男人的脸孔都阴狠且暴戾,说的话都下流而决绝。就连Ellis,对她而言不是哥哥,而是一个可怕而擦不掉的鬼画符,就像他房间里那些惊悚的涂鸦一样。
直到Ellis车祸身亡,绝望的父亲带她去找辛家明叔叔。
一间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办公室,年轻的数学天才坐在父亲的书桌后面,恭候第一位委托人大驾光临。
他看上去很整洁,也很文雅,和Ellis那些浑身□□味的朋友完全不一样。
Cici记得他给父亲拿来了纸巾盒,父亲不停地擦着眼泪。他听的很多,说的很少。但就是这寥寥数语,却有着直击人心的力量,终于止住了父亲自出事以来就没有停过的眼泪。
父亲又开始不停地擤鼻涕,恢复了商人本色,精明地对合同中的一些条款讨价还价,并最终达成一致。
临走前,她问从始至终面色沉静的辛律之。
“So, you are Godfather(所以,你是教父)?”
“小朋友,会说中文吗?”
Cici因为身体纤弱的缘故,十五岁的她仍然在童装部买衣服:“我不是小朋友,我会说中文,我有中文老师。老师说作为华人,应当找机会多说中文,多写中文。”
“老师说的很对。我不是教父,我只是一个能够帮上一点忙的同胞而已。”
七年来,她的父亲对这位“能够帮上一点忙的同胞”赞不绝口:“他常常说,如果能够有Patrick这样完美的儿子,即刻死去也瞑目了——”
突然想起马琳达和辛家明的关系,Cici道歉:“对不起。”
“没什么。Heart break(心脏病)发作很快,谁也没有预料到。还要多谢你父亲找格陵的亲戚帮忙,用私人飞机送Patrick回华盛顿。”
“很遗憾没能快点把Patrick送回来,让他和Albert叔叔见到最后一面。”
往事重提,总有些惆怅和感伤:“不提了。算起来,你去年从伯克利毕业,怎么没有去你父亲的公司工作,反而跑到格陵来了呢?因为母亲是格陵人,所以你想回来看看?”
Cici略一踌躇:“看来Patrick还没有告诉你。琳达,我在老饕门给代喜娟当了一年的私人助理。”
马琳达脸色微变:“为什么?我想Patrick不会不通知我,就做出这样的安排。”
“不,这是我的个人行为。”Cici道,“我也并不想让你们知道。但是Patrick突然出现在了签约现场。现在我觉得很尴尬。”
马琳达突然莞尔:“你担心Patrick不高兴?”
“……会吗?”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