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伸手推开病房的门,跟在费萧身后进去,就站在门口,示意费萧可以到病床前,她就先不过去了。一间病房内有三张病床,彼此间用白色的帘子隔住。离门最近的那张床上,躺的就是迟婆。
屋里消毒水、药物、卫生间夹杂的味道让费萧一时间有些头晕。他还是走了进去,一直到迟婆的床边。她微微闭着眼睛,睫毛还在颤动,应该还没真睡着。
迟婆瘦了,她的面颊开始向内凹陷。
她的手臂很细,但扎在上面的针却很粗。
让人不忍。
费萧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他想转过去寻求阿姨的帮助,但还是止住了,在床头蹲下身子,轻轻唤了一声:“迟婆。”
“迟婆?”
迟婆睁开眼睛。
费萧很敏锐地注意到,她眼里闪过了一线亮光。
迟婆还认得他。还认得他啊。
迟婆颤巍巍地伸出手来,干枯如柴的手指牢牢握住费萧的胳膊。
“别,这还扎着针呢,您别碰着。”费萧小声说,按住她的手。
“阿萧啊……”
“我信你,你是个好孩子,不是坏孩子,不是……”
费萧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迟婆。”他几乎半跪在地上,贴着她耳朵说。
“我也信自己。”
迟婆眼里的光很快就消弭了。
她变得木然,□□声格外痛苦,好像突然又完全不知道面前的男孩子是谁。
费萧听的心惊,去叫阿姨,阿姨摆摆手说没事。“习惯了,”她说,“她总是这样叫,这还不算最厉害的。叫的我们都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