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好你的岗就是,本王随便转转。”赵康道。
“是。”
北地的秋风带着飒飒的凉意,仿佛一把把刀子割在脸上。城墙上未点火把,所幸月光澄亮,亦能将眼前一切看个清楚。城上每隔三步就有一个垛口,每两个垛口有一个哨兵。哨兵岗位一个时辰一换,渐次轮班。赵康在城墙正中停下,望着远处黑压压的朔军营帐,不觉皱了眉头。
突然,西边一个哨兵喊道:“报,有人朝这边来了!”
“多少人?可是奇袭军队?”百夫长高声问道。
那哨兵略一迟疑,说道:“应该不是。只有一个人。”
赵康走到近前,临着城墙想下望去,郢下的西边是一片旷野,月色下,一点淡淡的影子由远及近。那人一身纯白,月色下,银鞍照白马,沓飒如流星。
“长官,怎么办?”哨兵问道。
百夫长看了赵康一眼,见他并未说话,便说道:“等等再说。”
那人越来越近,纯白色的披风在北风中飘摇。赵康盯着那个人,握着城头石砖的指节泛出青白色,突然转身奔下城楼。
他跨上一匹马,高声对城门官喊道:“开门!”
“王爷!朔军大营据此不过十里,危险啊!”
“开门!”赵康大吼一声。
黑漆城门缓缓开出一条缝隙,他扬手一鞭,打马出城。
月色下,旷野中,两匹马相对而行,越来越近。两人渐渐放慢了速度,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同时停了下来。
他看着她,幽深的眼底泛出狂澜。她亦看着他,双目若两丸水银,绽放着比月光还亮的神采。
就这么相对许久,他终于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鬼?”莫依然一笑,仰头问道:“是人如何?是鬼又怎样?”
听到她的声音,他已确定这一切不是梦:“不管你是人是鬼,回来就好。”
他向着她,缓缓伸出手。
莫依然催马向前,慢慢走向他。当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他的手掌,一个沁凉,一个滚烫。他忽然一用力,将她拉到自己的马上,调转马头,向着城内奔去。
烈烈北风卷起他的大氅,吹着她散乱的发丝拂在他的脸上。她的发间带着淡淡的芝兰香气,那是虞江水乡的气息。
纵马入城,黑漆大门缓缓关闭。
他打马直奔下榻的郡守府,一路紧紧将她揽在身前。她的身子是暖的,带着记忆中熟悉的温度。这一切来得太快,他措手不及,只能紧紧抓住她,然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将她看个清楚。
书房内点着灯,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进房中,反手将门关住。莫依然只是含笑看着他,说道:“做什么,你还怕我跑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