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学士微微叹了口气,说:“你有所不知。当年主持辰庚变法的中书令赵峰,正是老夫的门生。大虞变法是我师生毕生心血所在,峰儿更因此血谏而死。老夫无能,才让爱徒落得如此下场。老夫惭愧,惭愧的很。如今,赵大人肯为变法奔走,不仅是对大虞之忠诚,更是有恩于我师生。赵大人当得起老夫一拜。”
沈学士再不顾他的阻拦,掀袍正冠,大礼一拜。赵继堪堪受了这一礼,心中已是无比激荡:“大人放心,赵某一定不辱使命。”
“赵大人,保重。”
赵继还了一礼,转身上车。沈学士望着他的马车离去,天边,残阳如血。
一乘小轿等在路边。远远的看见赵继的马车过来,杜月挑帘下轿。马车缓缓停下来,赵继掀开车帘,就见她一身鹅黄襦裙,外罩天青绫里子的白缎披风,盈盈立在窗前。
“月夫人。”他急忙下车,却听杜月说道:“赵大人别下来了。我只有几句话,说完就走。”
赵继只得在隔着车窗看她,道:“夫人请讲。”
杜月一笑,说:“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别人不清楚瞎叫,你还不清楚么?这儿没外人,我只放开了说话,你也别拘束。”
“是,”赵继道,“杜姑娘,请说吧。”
杜月道:“其实是依然让我来的。她有心来送你,可是不能,只让我带几句平安话。她说让你不要有后顾之忧,只管放开手脚去做,不论出什么事,她、王爷、整个朝堂,都是你的后盾。”
赵继点头:“明白。替我谢过相爷。”
杜月执起一个食篮,说道:“这个是我做的一些小菜,聊表心意,供大人路上充饥。”
“姑娘费心了。”赵继隔着窗接过食篮,说道,“往后,再想吃姑娘做的菜,怕是不能了。”
杜月道:“杜月相信变法必有成功的一天。那时候,我再摆上一桌酒菜,为大人接风。”
“多谢。”赵继说道,“赵某告辞。”
“大人一路顺风。”
一声鞭响,马车继续向前。杜月仍旧立在路边,向着远行的车架,低身一礼。
莫依然独自站在城楼上,执杯饮酒,道:“赵兄,我祝你马到成功。”
赵继走后,朝堂上变法法案搁置。政局平静如水,再无波澜。
这期间唯一的一件大事,就是摄政王妃小产的消息。
这事莫依然也是晚饭时听静和说起的,只说一夜之间,孩子就没了。莫依然心下觉得可惜,却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这个话题就被杜月一句“今儿菜真咸”匆匆带过了。
一转眼,又是秋天。
刚入秋的时侯木西子带来一个消息,她要离开豫章。
“为什么要走?”莫依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