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语从未见过如此羸弱的他,剧烈的疼痛使骨瘦如柴的他身上时时刻刻蒙着一层冷汗。
见到她出现在床边的那一刻,那双衰老的双眼一瞬间便湿润了起来。
林惊语心中涌上莫名的酸楚,那种因为血液关系而感到的亲切至始至终都存在于她的血液里。他伸出被坐在床边的林惊辞轻握着的手,微微抬起,对着林惊语所在的方向招了招手。
林惊语走了过去,站在他的床边。
“你回来了……”他眼里含着泪,有气无力地说着,边说边轻点着头。他嘴角的微笑像是把利刃刺伤我的双眼。林惊语没有开口唤他一声父亲,也许,这是她最后的坚持。她甚至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不愿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守夜的时候,听着他的呼吸声突然有些不对,是那种倾尽全力从喉咙里传出的声音。林惊语慌忙叫醒一旁的太医,才得知,他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林惊辞哭哭啼啼从门口闯入,跪在床边,伸手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呼唤着他,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林惊辞脸上挂着泪珠,转过头,难掩哭腔地对林惊语说着“惊语,你快喊喊他。”
林她站在林惊辞身旁,盯着他那只剩一层皮包裹住的脸庞,愣是一句话也不肯说。
门口传来仆人们的哭声,而身为女儿的她却未曾掉过一滴眼泪,林惊语看着他,就这么站着,静静地看着他。
身边的人走来走去,给他做清理,呼唤他。而她就这么站着,站着望着他。她听着他那一声声耗尽自己最后生命的呼吸,直到,他发出最后一声声响,他的双眼终于合上了。
过了十二时辰,终于还是合上了。
守在床边的林惊辞听他没了呼吸,自己的呼吸都一滞。
房间内外的哭泣声此起彼伏。
王程悄无声息地上前,搂住林惊辞的肩。“还有很多事要办,先振作一下。”
房间里的人就这么开始忙了起来。他的床前突然没了人围住,空落落地让人的心猛地一坠。林惊语离他又近了几步,跪坐在床边,伸手握住了那干瘪的手。
“辛苦了......父亲”
——
大概是先前的生活太过于看别人的眼色行事,这次回来,林惊语开始不再在乎别人的看法。
深夜守着父亲的灵柩,房间外仆人的窃窃私语一句不落进入耳中,激不起心里的一点波浪。
房门被打开,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王程和林惊辞。
“惊语,你回去休息吧,还我来好了。”
林惊语点了点头,朝门外走去。
或许是许久不曾走这些路了,竟不知从父亲院里走进自己院里的旅途是那么漫长。身后轻微的脚步声不曾断过,有些期待又难掩沮丧。
“殿下不用再跟我了,我虽许久不曾回来,这点路还是记得的”
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取之而来的不是他的回答,而是像冰一般的沉默。
林惊语停顿一秒,再次迈开脚步向前走着,身后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她不耐烦地转头“殿下究竟想干什么?”
王程来不及掩饰错愕的表情,紧抿着双唇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