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颔了下首,蹙眉。
钟毓年盯着我眯眼吐气的样子,觉得很有趣,像院子里打盹的猫,他直起身,李庸赶快端来了笔录本子,矮身递到他眼下,他略略扫了眼,吩咐了几句耳语。
李庸一脸吃惊的扬起头,似愁似怜的快瞟了眼我,小跑着去了。
钟毓年掏出一根西洋细烟,押在嘴边,两指一擦打火机上的铜金滚轮,拥簇着火苗凑上烟头,一吸一吐间,烟雾缭绕的。
“沈小姐临死前可还有什么遗言么?”他享受地闭上双眼,语气很淡。
我捏紧了手里的小包,心里焦灼,抿嘴不言,粗略探察了周遭环境。
倒真是插翅也难逃。
李庸进门来,手里拿着一个人高的麻袋,被钟毓年授意,摊起袋口就要往我头上套去。
我一肘挡开,怒瞪着眼,语气中暗蕴着剧烈起伏,“钟先生,这里不是你钟家的地盘儿,你凭什么杀我!”
钟毓年捻灭了烟头,扔进烟灰缸里,背着手,踱步而来,接过随从手里的麻袋,居高临下的望着我的脸,从眉到唇。
“我曾以为沈小姐是我留在沈家的女儿,可沈小姐不认,那既然不是,沈小姐就只是陈季白的未婚妻了,你可知道陈季白的手下害死了我儿子,眼下我一把年纪了,孤家寡人一个,也不能再有后了,自然要做点什么才能舒坦。”
他的气息微凉,沾着烟草的香,扑到我的额前。
我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那个被剥皮拆骨的常坤是陈季白的人。
说着,他撑开麻袋,温和的笑着,自上而下,亲手罩落我的全身。
我睁着眼,看明亮一点点蚕食,身置一片黑暗中,我真的有些怕了,恐惧蔓延进我的心里,我的心跳很快,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我不怕死,活了两世了,我经历的比任何人都要多,只是我不甘心,只怕有生之年查不清我母亲的死因了。
本能而慌张地挣扎了两下,我什么都看不到,突然有人一把攥住我的手腕,低声在我耳边道:“听我的话,你也许还会活着。”
竟然是廖云帆的声音。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虽然我不大明白到底什么情况,可我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的,手腕也在廖云帆的大掌里垂下来。
廖云帆慢慢松开我的手,留恋似的,还垂眸看了两眼。
我被押了出去,又上了车,并不知道要开到哪里去。
凭着我的直觉,只能推断,此行钟毓年只带了李庸并五个卫兵,似乎要用我来做一场引蛇出洞的好戏。
也不知等了多久,反正这日头明媚,微光丝丝缕缕的渗进麻袋里,我攥着手,手心里出了汗,黏黏腻腻的。
李庸近身靠来,朝廖云帆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