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的是,无止境的练琴,还有无法像你一样用一把简单的小提琴拉出美妙的声音,这才是我所讨厌的。当然了,当然还有父母的逼迫。
“哦,那你喜欢什么?”
“你是问乐器吗?我当然是最喜欢大提琴了,那可比小提琴优雅多了。”
“放屁!小提琴才是最优雅的!”
“放屁!你什么都不懂。”
他们两个人又因为要各自维护自己喜欢的乐器争吵起来,虽然事端由谢维挑起,也有可能是阿尔贝特,毕竟是阿尔贝特先问谢维的。
“明天我要去你家看看!”他们吵累了,阿尔贝特坐在床沿上。
“不是说好了下周吗?”
“明天不行吗?”
“可以,但是……”谢维犹豫着开口,“我明天有小提琴课。”
“在家里?”
“在家。”
“那就明天吧。就这么说定了。”
然后谢维和乌利亚斯特雷斯一家作了道别,包括与阿尔贝特。
谢维不紧不慢地朝家里走去。他多晚回家他的父母都不会在意的。因为他们各自忙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第二天,先来访的不是阿尔贝特,而是谢维的小提琴老师,巴克豪斯·科奥瑟。
科奥瑟先生是德国人,虽然谢维在学德语,但会的不多,他们交流还是用西班牙语。
“科奥瑟老师,我想我们可以尝试……”尝试学一首新曲子吧。
“今天还是先练练音阶吧。”巴克豪斯打断谢维,无视了他微弱的请求声。
他厌倦了练习音阶,厌倦了科奥瑟老师,这个男人只会吹嘘自己,是个十足招人厌烦的德国佬,比阿尔贝特还让人讨厌。
“我什么时候才能停止练音阶?”谢维的声音被随之而来的门铃声掩盖住了。但他的声音还是明显被那个德国佬捕捉到了。
“假如有一天,你拉琴的声音能够跟我一样美妙。”
这他妈的永远也不可能!谢维在心里诅咒,诅咒这个该死的德国佬,诅咒这把该死的让他无论如何也拉不出像阿尔贝特拉得那样美妙的普通至极的小提琴,诅咒该死的逼他学小提琴的父母,诅咒其实他们家并不信仰的该死的上帝,诅咒是个废物的该死的自己,诅咒他妈的该死的一切一切。
但是谢维知道,他必须向科奥瑟低头,向小提琴低头,向父母低头,向生活低头。
然后,他老老实实地憋着一肚子气开始练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