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梁端只是笑笑:“我当然知道。”
云雨报以友善的笑容。
梁端说:“当你全身心投入一件事的时候,你能顾及的东西,不会很多,所以,打那以后,我妈也不再那么怨恨我爸,并且一直对我身负愧疚,所以,这些年她对我很好,送了我很多东西,就差掏心窝子。”
“我的心一直向着我妈,把对我爸的恨,当作动力,但那天和你说过心里话后,我忽然发现,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讨厌他,我甚至,在这个行业里待得越久,越能明白他,有时候不是他不想,只是他不能。”
云雨问:“就像小关。”
“就像小关,他已经尽力,但仍旧不如意。”
梁端唏嘘一叹。
他的父亲也并非刻板印象里固执得不通情理的老男人,他只是太爱他的追求,而这份工作,对家庭又十分不友善。
那个时候,在家里,父亲教他搭模型时总是说——
“不要怨恨妈妈,她确实该有她自己的选择。”
谈起母亲的时候,梁端脑海里浮想的是父亲,说起父亲的时候,脑子里浮想的又是母亲,但无法同框,始终让人惋惜。
他们似乎都没有大错,悲剧的来源始于职业。
可这世上就是有很多职业需要人奉献,顾左而难以顾右,能怎么办,总要有人顶上,有人去做。
之所以能说出“应该宽容”四个字,是因为对梁端来说,确实已释怀。
梁端看着云雨:“如果是以前,我会固执地说选择家庭,或者这辈子就这样单身,永不回头地选择工作,但我后来发现,也许还有一种折中的方法。”
云雨被他盯得紧,又不知道下文是什么,脸上火烧火燎:“什,什么?”
“可以选择一个志同道合的战友。”
“战友?”
还以为他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说辞!
“采薇说我嘴可是开过光的,既然这样,祝福你,会遇到!”云雨不由笑了起来,豪爽地在他肩上拍了拍,“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梁端的目光沾在她那明艳的笑脸上,久久不舍得挪开。
——
雨霁天晴,抽了小半个月的水,总算全掏干净。
耽误的进度往前赶,抢工期眨眼而至。
武经理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好容易把事故后续处理,转头甲方为此又严敲严打,计划财务部的挑刺设卡,工程部的又甩锅丢锅,听那意思,总之就是拖着钱款。
这没钱运转,可不是好事。
于是,他又忙去联络感情,攒了一顿局,请甲方到项目上吃一顿便饭,具体事具体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