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紧紧搂着她仅以下巴磨蹭她的发鬓,任由她的眼泪决堤,是他照顾不周才让这头元凤如断线的纸鸢那般漫无目的地飞翔了那般久。
明知玄水真君不过是有心保护凤栾曦,奈何他却禁不住地冒着酸气,凤栾曦的身份被揭穿诚然已是一场风波不错,可他堂堂天帝几时沦为保护妻儿都不懂的羸弱书生?
“今夜晚膳备了醉虾、备了清蒸鲶鱼,还有高汤山药泥佐饭。”凤栾曦想了想今夜的菜肴,按照药君的安排,今夜需得进补一下鱼。至于高汤山药泥则是她私下添置的,因着近来胃口不大好,是以她才想起这道以高汤煨煮的山药泥。
“高汤山药泥?此物很是稀奇,倒让我兴致颇浓。庆诺,今夜无需‘凌霄台’的仙厨作膳,去天后娘娘处端来晚膳便是。”天帝剑眉轻扬,听菜名便知绝非九重天的仙厨所烹煮的。
那些仙厨闻说能到九重天宫当值,皆是施展浑身解数以烹煮华丽且讲究刀工的菜肴,这些寻常菜肴鲜少入得了天闱与宴席。
“当真瞧不出来你竟是又老又嘴馋,区区小菜便让你这般愉悦。”她莞尔一笑,闻说有好吃的堂堂天帝竟因着寻常的食物而幼稚得如孩童那般,他的剑眉更是轻扬得如偷腥的猫儿般。
“你何以 ‘又老又’这般古怪的文法形容我?若论年岁相差颇远,怎也是玄水真君比其君后要大整整二十四万岁更甚。”他玩味地看着她,他深知自身不过是比她大三万岁罢了,他于她这般年岁之时,凤栾曦诚然也不知在何处飘荡。
“回禀天帝,我不过是一时贪玩,学了我阿娘训我阿爹的口吻罢了。冒犯天帝委实是我的过错,恳请天帝责罚。”她阿爹比她阿娘大了整整一万岁,是以每次阿娘与阿爹闹别扭之时便终日以这口吻训话,许是潜移默化地脱口而出。
“我罚你作甚,我是你夫君又非父君。原是你主仆不时偷尝,这青鸾若再吃下去便成球了。”若能卤个牛舌以便他们几位大帝喝酒之用,委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下回你卤些下酒之物罢了,免得他们张嘴便劳役你。”
天帝口中的“他们”指的是“四御”真皇,那群豺狼素来不懂怜香惜肉,除却自家的妻子,旁人之妻皆是可有可无的臣子。
“亏得你长得儒雅不凡,想不到你嘴巴挺毒的,青鸾的容姿不俗乃是个二等美人,怎在你口中不是木头便是球。”凤栾曦难掩笑意地推了推天帝的肩膀,若被青鸾听到怕是要哭死了。从前她只闻说过玄水真君很是毒舌,如今才知天帝也是如此。
许多时候乃是她与青鸾主仆独享,因着“琉璃宫”与“凌霄台”离得颇远,加之她本就不甚得宠,除却晨昏定省平日皆是门可罗雀。是以,她闲来无事便会杵在灶房之内研究新的菜色,若是试味觉得尚可便遣派青鸾把烹调之法送去南荒的“绣春阁”贩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