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除却八骏马车的车轮滚动之声,尚有一缕轻微的呼噜声,她柳眉一拧,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眸瞟了天帝一记,这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竟不知不觉地打盹了?
绣花枕头?不知为何她对于这个词只感觉很是可笑,能让她发自内心地瞧不起六万年之久,诚然他也是个人才。他,算是她所认识的神君中长得最为漂亮的,而拳头却不是漂亮的,黛丝几经犯险皆有她从旁协助方能躲过。
她与天帝虽是夫妻多年却也离不开公事公办,因着本就无情,所谓“敦伦之礼”也不过是在尽些夫妻之间义务罢了。她对天帝谈不上感情,却也不怎抗拒他的触碰,兴许她与那九尾金狐仙姒昭并无区别,姒昭的孟浪图的是艳名,她凤栾曦呢?似乎不乐意在此道上深究。
饶是记得那夜她虽是尴尬万分地揪着被他拉扯得凌乱不堪的衣衫,奈何终是抵不过酒意正浓的天帝,这灵台一含糊便与其胡搞蛮缠了一夜。醒来的一刻,床上除却她独自的身影迎接昴日星君的鸡鸣,身旁已无天帝的气息。那日她难掩一股无法形容的挫败感,堂堂天后在他天帝眼中却连个侍妾、仙娥都不如。
若说她不曾后悔过那夜的荒唐,诚然不过是说谎。想到那刻他乃是酒醉而显得神志不清,她便深以为惧,万一他突然清醒过来反悔岂非成了彼此的包袱?还好,他挥挥衣袖走得甚是利落。
然则,一夜风流之后彼此之间确实多了一个唤作“孩儿”的包袱,试问她又有何颜面讥讽笑天嫔黛丝不知廉耻。至今她仍没有勇气问他,当夜他眼中的人是谁,其实何须细问呢,那时他的眼中定必非她凤栾曦这个歹人。
“你在想什么?”天帝睁眼便见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车窗外,时而径自傻笑,时而瞟了他几眼,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突然噗嗤一笑。此刻神色活泼的她似乎与印象中的冷淡相差甚远,她鲜少显露过这般鲜活的气息,平日里不过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可是妾身惊扰了天帝?”天帝的细问在寂静的车厢之内显得铿锵有力,她难掩脸上的不耐烦,或者说,她已是不欲再逢场作戏了。她轻轻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不若相忘江湖来的舒坦些。
天帝摇头,六万年以来,她看他的眼神皆为恭敬,八骏天马车不大,两人虽是近在迟尺却又显得颇为遥远。她的心墙素来筑得厚重,许多时候他也猜不透这位天后的喜怒哀乐皆是所为何事。
他很是怀疑为何坊间会谣传天后太过深爱他而这般忍让他的胡作非为。诚然爱一个人并非如此,他,很是清楚天后的眼眸处仅有他的影子却无任何感情在,她仿若身在其中却又不在其中。
他,见过相爱之人是何种模样,也见过她那双桃花眼眸如何璀璨。他见过勾陈帝君本是沉稳锐利的星眸落在元安阳身上之时竟变得如星光般璀璨,就连一直紧闭的薄唇也会不自觉地弯出好看的弧度;而她的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眸子只有褚晓神君在身侧方才呈现喜悦之色,那时他妒忌得连牙关也快要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