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敢。
南宫嘉缩缩肩膀,盯着朱域看了片刻,忽然迅速下了床榻。因她昏迷许久,榻边并没有备她的绣鞋,她就这么赤足踩在地下,不管不顾地就要往殿外冲。
朱域反应极快,长臂一伸,几乎瞬移到她身侧,挡了她的去路。南宫嘉还未反应过来,便一头撞在了朱域的长臂上,因力量悬殊,她失去重心又重重地往后仰,眼看着就要跌到地面。南宫嘉紧张地闭上了双眸,忽然就觉得腰间一紧,一只手从身后揽过她的身子,轻轻将她往左侧一带,下一刻,她便撞进了一个宽厚而带着凉意的胸膛。
南宫嘉“嗡”的一声,脸上霎时间变得惨白。
她连忙推开朱域,着急地退后几步,赤着双足拘束地站在榻边。她心中懊悔极了,方才真是昏头太过,忘记眼前的男人是如何心狠手辣的么!
要是惹怒了他,恐怕爹爹也救不了自己了!
“想逃?”
果然,朱域的语气不善,似乎还带着隐隐的杀意。南宫嘉硬着头皮抬起头,却不敢直视,只是将目光投落到朱域宽袖上的暗纹上,“我……我想回家。”
“你才重伤刚醒,不宜折腾。”朱域慢慢开口,“既然南宫小/姐已在王府,便在这里好好养伤。本王已命人去请太医。”
南宫嘉自然不愿,连忙辩解道:“臣女离家许久,爹娘恐怕心中担忧。”
她看着睿王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波动,只当对方被自己说动,继续恳求道:“况且,臣女已是……已是林恕哥哥的未婚妻子,贸然居住在王府实在不适。”
朱域心中早已酸涩不堪,他无法与如此纯澈的南宫嘉共处一室,甚至觉得自己曾经因夺权造成的伤害是如此卑劣与肮脏,他想要落荒而逃。
他闭了眼,紧皱着眉。再睁开时,眼里又恢复了一潭深水,“地上凉,快回去躺着。”他的声音带着喑哑,“本王会允林恕来看你。”
一丝风忽然从外头吹入屋内,虽然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南宫嘉身子单薄,又赤足站在凉凉的地面上,又加上这阵风,终于觉出些寒意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抱着双臂乖乖巧巧地爬回了床榻。
她刚一躺好,方才受命而出的那位叫莫檀的婢女又匆匆返回,对着睿王恭敬行了一礼:“殿下,李太医已到。”
紧接着,便有一太医装扮的中年男子低着头,手提药箱迅速走近床榻,他示意南宫嘉伸出右手,又将一块帕子放置她的皓腕,开始闭目诊脉。
一时间殿内落针可闻。
半晌,李端合上药箱,转身恭恭敬敬地对朱域答道:“禀殿下,小主……”话未出口,他忽然想起方才莫檀在殿外的提点,忙又改口,“南宫姑娘坠入山崖后,虽然身体无大碍,可却因为受到冲击太大,脑中血液回流,导致了血淤。此症候自南宫姑娘被救第一天时便有,臣原以为会因为姑娘苏醒而消失,却没想到这血淤太甚,恐怕一时半会儿消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