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芳殿依旧是原来的样子,似乎不曾因为吕贵嫔的离去而有半分改变,倒不清楚究竟是谁支配谁,谁是谁的主人。
刘英进去时,偌大的殿中只有吕贵嫔一人如垂暮老人坐在主位之上。两旁连着的通阁也暗暗的没有火光,给人一会便会冲出来几个刺客的感觉。
刘英朝吕昭音道:“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吕贵嫔缓缓抬头,只道:“丽妃,陈美人,接下来便是轮到我了。贵妃,你好厉害的手段啊。”
刘英一心认定是吕氏借陈才人之手做下这些祸事,又见她如今这副“清者自清”的样子,更生厌恶,道:“丽妃之事,是她自己包藏余孽。陈美人也是自取灭亡,你呢?幕后的推手。”
吕贵嫔不答,刘英又问:“难道不是你指使陈美人做出这一串联的恶事来么?”
吕氏痴痴笑了几声,猛的走了过来,吼道:“不是我做的!我从来没有害过你的孩子!”
刘英只扶了扶头上的凰钗,道:“事已至此,你又何必辩白。若这一切与你无关,你为什么在避世多年后又重出宫闱,不过是为了荣华利禄。”
吕贵嫔欲复言解释,又止住了口,心中郁闷,眼眸闪过一丝无助与绝望。
刘英心细,看着她如此,倒有些感同身受,如同从前自己被冤枉杀害了沈昭仪一般。
只是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镇定之后,吕贵嫔又开口道:“多说无益,你既不相信,要杀要剐随你。只求你放琛琪一命,她毕竟是陛下的女儿。”
提及孩子,倒是让刘英想起了自己的定儿,满宫里的皇嗣都不曾有过夭折,偏他……
刘英憋着泪,语调如冰如刺,道:“在本宫做皇后之前,不会让你死。既然你在宫里的佛堂清修多年还是这般俗欲,便出宫去护国寺和废后作伴,永生不得入宫。”
说完看着吕昭音,她似泣带笑,不知是劫后重生的余叹,还是她将继续漫漫熬完她这辈子的悲戚。
出了撷芳殿,刘英仿佛如释重负。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良久,安欢道:“娘娘为何这般轻易放过吕贵嫔。”
刘英道:“本宫,瞧着她不像是做了这些事的样子。再者,留着她一条命,将来或许能换本宫一个皇后之位。”
安欢惊讶,又道:“可只凭陈美人哪有这样周密的本事?”
刘英叹了口气,又道:“这也是本宫所担忧的,只怕这宫中还有更厉害的角色在背后排兵布阵呢。”
天气愈来愈热,祁睿仍是不顾暑热隔天就来陪刘英说话。兰林殿中风轮转个不停,刘英的汗却不曾住,祁睿便是悉心拿了帕子给她擦着。
时不时四目相对,倒没了年少的热情心魄,倒有些各怀心思的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