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仁峰连忙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上。「你知道的,我担心你。」
过了好一会儿,在他以为许承瀚不会回答时,他出声了。
「我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平板的声调,好似他提起的不过是不值得一提的往事。
洪仁峰的表情闪过难过。「不管怎么说,我忘记不了那一天。」
他是许家司机的儿子,和承瀚一起长大,小时候,他总觉得承瀚不好相处,又不玩同年龄男生喜欢的娱乐,所以只有功课需要帮忙时才会找他,在承瀚被绑架那天,他多后悔自己没有多注意他的安全,明明爸爸一直耳提面命要他多关照他……
得知承瀚平安回来时,他匆忙去看望,一见到承瀚,他知道自己的后悔迟了。以前的承瀚还有人的味道,他叔父夸奖他时,他虽然表面冷淡的说没什么,私下会偷偷露出微笑;但是回来后的他变了,好像对一切都死了心,也拒绝感受别人的温柔。
不久他叔父被逮捕的消息传回家,许承瀚竟然说要去探视,他不放心跟过去,只听见承瀚一字一句冰冷地对他叔父说——谢谢你对我做的一切,作为谢礼,我已经找了管道,会让法官判你无期徒刑,关到死为止。
他叔父的事情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承瀚的伤痕其实早就在累积,许父过分严厉,许母只顾玩乐,常常不在家。面对这样一个需要关怀的孩子,他却抛下了他。
为了赎罪,从那天起他陪伴在承瀚左右,努力辅佐他,也期待哪天他能重新相信身旁的人,将封闭起来的心解冻。
「你忘不了那一天,那与我无关。」他语调清冷。
「我不能再让你出事。」
「我的安危不在你的工作范围,我也不是小孩了,这些年来我并没有出过事。」
「现在没有不代表未来不会,你上任以来作风强硬,已经树立不少敌人。」
「在我国法律,杀人是要判死刑的,那些人怕死,不会这么蠢,就算要下手也不会明目张胆地选在公司里;若是想夺权,我们许家握有绝大部分的股份;公司就算没有了我,还有我父亲,他不可能把公司让给别人。」许承瀚语气不耐。「就我判断,他们顶多在公司想办法为难我,让我管理不易罢了,老鼠就只有这种本事。」
洪仁峰看他的脸色,知道他不想继续讲这个话题,只得打住,自己多顾着他的安全就是了。「电梯关上前我可看清楚那些女职员的脸了,你吓到她们了,我猜猜,你故意偷听她们说公司的八卦?」
「那不过是吵杂又没意义的声音。」他说,「不管谁对我有意见,我都会照我的方式做事,不需要别人来认定我做得对不对。」
「那你为什么在那里喝咖啡?」他深知他的性子,会特地挑那里一定有原因。
「这与工作无关。」
「在特助的身分之外,我是你朋友。」
「那是你以为。」许承瀚不留情面地说,「你有能力,我承认,所以我聘任你为特助,也给了你丰厚的薪水和红利,在那之外,没有别的。」
「你用钱定义了所有人跟你的关系,那样比较简单,对吧?」洪仁峰笑了笑,但眼底没有笑意,而是蔓延着淡淡的悲伤,「你的心门有必要关得这么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