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在几十年间,先后吞并了白兰羌,驱逐吐谷浑部落,其势力直抵祁连山,朝廷多年来多次与吐蕃开战,可惜中原士兵来到此地常常水土不服,战力下降,与吐蕃的战斗更是胜败无常。

正因如此,自甘凉至阳关,乱匪频出,边地人民苦不堪言。

对于歌舞升平的中原来说,这里的故事似乎很是遥远。不过就在这一年,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叫做李长乐的郎君,一人一马,连挑河西十八匪寨,成为河西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鲜事。

有人说,他身长九尺,力大无穷,一刀便能将敌人斩为两截;还有人说,他满脸横肉,凶神恶煞,连作恶多端的山匪见了他都要吓得落荒而逃。

“身长九尺,凶神恶煞……”一个年轻男子轻笑了一声,揶揄的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少年。

少年郎君容貌昳丽,额间绑着一条绣着金线的玄色抹额,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他脸色黑了两分,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夹了熟羊肉的馍,闻言瞪了对面一眼。

年轻男子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胡须,怎料摸了个空,只得摩挲着下巴,笑着打趣道:“没想到长乐的名声都能止小儿夜啼了。”

李怿翻了个白眼,不过在虺文忠眼里,弟弟连翻白眼都是那么的生动有趣。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李怿哼了一声,蘸了蘸面前碟子里的深色粉面,又咬了一口馍。

这边距离安西四镇要比中原近许多,有一种叫做安息茴香的植物,当地人称它作‘孜然’,这种植物成熟的果实磨成粉面或直接洒在炙肉上,会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还有一种香料因来自胡地,所以又叫做胡椒,放入肉汤里可以去腥,还会有一种奇特的香气。这些香料在中原稀少且贵重,在这里却很常见。

虺文忠顺势伸筷夹向盘中的炙肉,被李怿一把打掉筷子。

“唉。”虺文忠叹了口气,“食之无味啊。”

李怿面无表情道:“你重伤在身,饮食务必要清淡,尤其要忌、食、荤、腥。”

虺文忠:“……”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清粥小菜,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真的太难了。

李怿看他神色,将他的嫌弃看明了□□分,哼道:“这里时蔬难得,别不知足。若想大快朵颐,不如早些把伤养好,省的还要麻烦师叔千里迢迢送药过来。”

“我这一身伤,得益于谁啊?”虺文忠幽怨地道。

“你还有脸提及此事?”李怿沉下面色,“死不悔改,活该!”

虺文忠面色一白,不由低下头轻咳起来。李怿变了变脸色,终是未再多说,亦是沉默,这便显得其他桌上的嘈杂声愈发大了起来。

“你们说的都不对!”一人道,“那人明明长了一副极好的相貌,见过的人都说,他是长生天的宠儿,比大雪山的霞光还要美。”

“你这小儿休要胡言,别是听了旁人瞎说,拿来吹嘘的吧。”

“你们别不信!”那人许是饮多了酒有些上头,在大堂里逡巡了一圈,最后斜斜一指,“就像那个小郎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