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来人道,“三日后申时,我会再来。”

这封帖子与丝线很快便被呈到府邸主人的手中。这是个身着锦袍的老人,须发已经花白,握着那缕丝线的手轻轻颤抖。

这缕丝线,是他第一个儿子降生后,没有好物与他,只好用一段劣质丝绳编织了一个仅有寓意的长命缕。入手的这物,虽然已经褪色,但依稀还是原来的样子,被保存的很好。

他问管事:“那人相貌如何?”

“很年轻,大概而立之年,面白微须,器宇轩昂。”别庄管事道。

“是他么……真的是他么?”老者喃喃自语,片刻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向侍在一旁的老管家道,“收拾东西,我明日要去一趟别庄。”

他再次低头,看向拜帖的落款,是熟悉的两个字,那是他心底最不愿面对的两字,是他不堪的过去,是他无颜面对的人。

“啊……叫夫人一同去罢。”

几日后的傍晚,给别庄递拜帖的人,亲自被管事迎进别庄,引路者兜兜转转,最后将他带进待客的正厅,让他稍候。

片刻后,一行人也急匆匆的赶来。老者拄着一副拐杖,听杖头敲地的频率,就能听出他是多么的急切。不过行至门前,却停了一停。

云琦径自在客位正坐,虽然垂着眼,却将厅外那人的心路历程猜了个七七八八,手里握着待客的茶盏,默然不语。

那老人,也就是府邸的主人,也叫李仁,被当今皇帝赐名为千里的老者叹了口气,终究走进大堂,第一眼便是看向他。云琦也抬起头,漠然地任他打量,同时也在观察他。

李仁细细打量片刻,双手兀自颤抖起来。被管家轻声提醒,才遏制住自己的失态,颤颤巍巍地落座,仍是片刻不停地打量对方。

云琦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抬头回望他,道:“大将军。”

李仁问:“阿祈,你……”他顿了顿,仍是道,“十多年了,你如今可愿意回来?你母亲很想你。”

云琦偏开头,道:“你还有脸提母亲?”

“是我对不起阿真,对不起你。”李仁道,“当年的情形你也知道……”

他不禁回想起自己的大半生,前半生的颠沛流离,年过四十才大致安定下来,却还要过得战战兢兢,生怕作为宗室被当今皇帝清算。

他作为太宗之子,吴王李恪的长子,与几个弟弟被流放时,年仅七岁。一路坎坷,在流放路上娶了现在的妻子慕容氏,生下他们第一个孩子,取名李祈。

流放的路没有尽头,他从七岁熬到十八岁,他的儿子还需要继续这样的生活。而在李祈四岁那年,关中地区粮食减产,一家人生活极其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