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为了成全女儿的一个点头。
时至今日他仍是不中意郑誉国,可看在外孙的份上,勉强能扯个不冷不热的笑脸。
高老将军果真洞察秋毫。
不过两年光景,郑誉国养在外边的莺和燕就被搬到了台面上。
丑闻远比佳话更容易勾起旁人的讨论欲,圈里传得沸沸扬扬,身为原配正妻的她,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高舒筠永远记得那一天,她陪着儿子在园子里学步,其他房的佣人们途经廊下窃窃私语。
说是私语,入耳分外清晰。
一段感情里若有人分了心,哪里需要外人来提点不堪。
从郑誉国第不知几次借口晚归起,她就察觉到了,她一直知道。
不过是舍不得,不过是想再熬一熬,不过是还对那个人,对这份千疮百孔的虚情假意仍不死心。
所有人都在尽力瞒着她,也不乏有心之人千方百计让她知道。
这些个名门贵胄背后,难以启齿的腌臜事数不胜数,听多了竟也麻木了。
她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陪着儿子学步,和方才一样认真仔细。
佯装一副无关痛痒的淡漠。
高舒筠对丈夫出轨这事没有任何过激反应,这或许是另一种表态:放之任之。
她不争不抢,不闹不急,按着自己的步调日复一日地过,从容不迫。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郑家的人摸不透,连高老将军都暗里套过她的话。
她是怎么说的,好像还宽慰父亲来着。
“我只想和儿子好好过日子,其他的,与我无关。”
这是原话。
高老将军得了准话,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心里更没底了。
女儿是个烈性的,这份不寻常的平静,若不是真的放下了,只怕后面憋着更大的劲儿。
郑瞿徽五岁那年,跟着小舅舅去了边境部队里参加了一个儿童训练营。
他很小就对枪支机械产生了兴趣,大约跟舅舅耳濡目染有关,高舒筠不愿意他过早接触这些,那一次破天荒地答应了。
训练营为期两周,结束后,郑瞿徽被小舅舅直接接回了外公家。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再没回过郑家,也再没见到妈妈。
高舒筠死了。
起因只是一场感冒,说出去都没人信。
岭南的三伏天最是烧人。
照惯例郑家上下会去山庄避暑,高舒筠难得没去,明面上说是因为得了重感冒,真实原因大家都知道。
儿子丈夫不在身边,她在郑家这些年里外都不亲厚,去了也是自讨没趣。
心知肚明后,连虚伪的客套都省了。
郑誉国也没去,他多的是应酬,酒局,还要应付外头养着的那一个两个,忙得很。
那日,也不知为什么回了趟家,顺道去了主卧看到久不见面的妻子卧病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