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宇文士及取出贴身的汗巾来擦了擦眼泪,就接下去说道:“既然,我无法与南阳公主重续前缘,那么,当今圣上赐婚,我就没有理由婉拒了。当今圣上已把一名宗室女许配给了我,婚礼定于下个月举行。到时候,我一定会发喜帖给两位。”
张忻与陈婤乍听此言,忍不住悄悄交换了一个眼色,表示两人同感:这宇文士及,未免变得太快了!
不过,他们夫妻俩能够理解,宇文士及家破人亡,确实需要重新建立一个家庭。他无意为南阳公主守一辈子,倒也是无可厚非。于是,当宇文士及的喜帖送达张记药铺,夫妻两人一致认为,该去向宇文士及道喜才对。
这是陈婤难得可以打扮的机会。自从她嫁给张忻以来,只有准备在张家老宅补办婚礼时,依据当代流行的新娘礼服款式,订做了一件苹果绿绸袍,以及搭配在袍内的樱桃红软缎平领衫,除此之外,她从未添置过新装。她每天在药铺后面的小药房内整理草药、调配成药,反正不见外人,不免以耐脏、实用为主要考量,穿的都是十五六年前守父孝期间留下来的灰黑色或藏青色旧衣裳,好在她的身材一直没变。
张忻总说婤儿穿什么都好看。然而,陈婤本人难免遗憾:从江都行宫带出来了好些华美宫服,都再也派不上用场了。因此,当张忻与陈婤讨论出席宇文士及的婚礼时,陈婤立刻想起了衣柜中那些好久没穿的宫服……
为了避免浪费,陈婤从过去的宫服之中挑选了一套藕粉色系的锦缎襦裙,请帮佣的温大婶代为改成时兴的低领款式。结果,在男女不同席的喜宴上,与陈婤同桌的女宾们纷纷称赞这套衣裳漂亮,而且料子显然特别考究!陈婤当然不会告诉她们,这极其昂贵的衣料来自于无比奢华的大隋后宫。在这些大唐新贵的女眷们面前,陈婤只以张大夫的妻子自居。
喜宴结束后,陈婤走到大门口去与张忻会合。她看见张忻正在跟送客的新郎宇文士及以及一位神色油滑的高阶官员谈话。那位年约五十多岁的大官瞧见陈婤轻盈走来,目光竟然盯上了陈婤低领微露的胸前丘壑与白嫩肌肤!陈婤顿觉浑身不自在,却只能尽量忍耐着,勉强微微一笑,听宇文士及介绍这位是封德彝大人,曾任大隋的内史舍人,投降大唐后,步步高升,现任大唐的天策府司马,此外,由于近年来辅佐秦王东征有功,又加封为平原县公。
封德彝当下给了陈婤一种不妙的直觉。甚至在客套交谈了几句,又告辞过后,回到家,陈婤仍然感到有点不太对劲,只是说不出口而已。
次日下午,张忻忽然收到封德彝派人送来的口信,请他出诊。陈婤再度顿感不安,就建议忻哥推说药铺生意繁忙,予以婉辞。
“那不太好吧?”张忻不以为然,摇头回道:“封大人位高权重,不宜得罪。再说,封大人给的诊费必然比较高,增加一些收入,也是好事。”
陈婤劝阻不了张忻,只得让他关了药铺的店门,随着封德彝的家丁,乘马车到封德彝的府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