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杨广深深叹息道:“那也要怪朕自己不小心,眼看父皇病势沉重,就写了一封信给杨素,咨询他该如何为父皇准备后事。不料,杨素的回信被柳述买通的太监故意送错了地方,竟然送到了父皇手上,以至于给了柳述可趁之机!柳述说动了父皇,就拿着父皇的手谕往外跑,要去宣召大哥。好在朕耳目众多,发现得早,马上就叫杨素把他抓起来了。然后,为了避免万一再发生变故,仁寿宫当然必须交由东宫将士封锁,不再让任何人进出。”
“原来如此!”萧珻点头应道。
萧珻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她无法再问下去了。然而,她心头还是有点疙瘩,说不出为什么,她隐隐感觉到,杨广并未道出全部的真相……
的确,杨广隐瞒了不宜告诉妻子的一部份事实---那一天的辰时(早上七点到九点之间),柳述听太监报告皇上已醒,就趁着杨广在书房代批奏章,赶到老皇帝病榻旁边去进谗,并不只是针对那封送错的信,火上加油而已,他也密告了他在卯初(清晨五点)偷看到的,一大早,太子以为四下无人,就把宣华夫人拉进了更衣室……
老皇帝杨坚闻言大怒,立刻派人去叫正在厨房指挥煎药的陈蕙来对质。陈蕙矢口否认。她轻柔的声音、无辜的模样都很令老皇帝心软。老皇帝正要说相信她,却忽然注意到她高髻上天天戴着的金步摇不见了,而改口问:“御赐的金步摇呢?”
陈蕙当时尚未发觉金步摇掉了,一下子答不上来,不禁哽咽啜泣……
于是,老皇帝当陈蕙默认了,如遭雷击!数年前他偷沾尉迟贞所带给独孤皇后的痛苦,他自己终于也尝到了。他一口气几乎上不来,却勉强用力使劲,叫了一声畜牲!然后,他恨恨喘着气,吩咐太监拿来笔墨、纸条,写下了简短的手谕,随即命令柳述下山去找杨勇!柳述大喜,迅速叩别,飞奔离去,只留下陈蕙独自面对震怒过后、奄奄一息的老皇帝。陈蕙一言不发,只顾掩面饮泣。
老皇帝看她哭得楚楚可怜,狠不下心责怪她,也没有力气吼骂,唯有断断续续叹道:“朕自认,待你特别好,能给你的,都给了,想不到--- 唉!你出去吧!朕不想再见到你!”
就这样,陈蕙屈身告退,含泪走出了老皇帝的寝宫。老皇帝太伤心,也太虚弱,只能阖上双眼。他慢慢睡着了,直到阳光西斜的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才被窗外的一阵骚动惊醒。
老皇帝睁眼看见床边侍立的太监,勉强提起了嗓音问道:“外面在吵些什么?你去看看。”
太监遵命走了出去,不消片刻就回来了。同时,另有一名戎装武将跟着一道进来。
“张衡?”老皇帝认出了这名武将,随即惊问:“你来做什么?”
张衡在御榻旁边跪了下来,毕恭毕敬答道:“末将奉了太子殿下的口谕,特来保护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