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村落小而安逸的原因, 这里的人似乎都相互认识,一路上每遇到一个人,白虹煜都要停下来和对方打个招呼,再问声好——他身后的这俩人自然也被连带着询问了一番。
“白崽啊,你现在不会还在混社会吧……”
“跟那群混子混不会有出息的,我大侄子最近去城里工地搬砖,虽然累了点, 一个月好歹也能寄个万把块回来给家里呢……”
“白崽都长这么大了啊,现在在做什么啊, 不会还拿着锤子棒子跟人干架吧?”
白虹煜:“……没,二叔,您真的想多了, 我早就不跟人火拼了。”
本应该发出爆笑的花潜正极为尴尬地往白虹煜和林溯雨身后躲, 他总觉得每一个老人在跟白虹煜搭话的时候, 都会眼神不善地往他身上扫过来, 仿佛他就是那个带着白虹煜当社会流浪青年的罪魁祸首。
他好冤枉啊!
明明林溯雨才更像杀马特智障少年吧!凭什么只要林溯雨笑脸一迎, 那些老人家就跟选择性失明了一样,对林溯雨亲切得就像对自家亲崽啊!会撒娇卖萌了不起吗?
林溯雨:“略略略——”
花潜一直想见识的石头垒成的墙面也见到了,是民宅的外墙,巨大的石块一层一层地叠在一起,透过石头与石头间的缝隙还可以看到院子中堆起的柴堆。公共洗衣池旁还打着一口井,花潜好奇地趴在井边往里望去,又转了转旁边的摇把——结果灌满了井水的木桶重得超乎他的想象,差点一个用力过猛一头栽进去。
花潜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乡下真是危机四伏……”
而白虹煜已经掏出钥匙,打开了笨重的锁头,吃力地推开已然是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蜘蛛网破碎着粘在门边在空中飘动着。
林溯雨疑惑道:“这看着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啊……你奶奶是出门了吗,还是不住这里了?”
白虹煜的动作停了停,紧接着又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道:“喔,我忘了跟你说了……”
停了几秒钟,他轻描淡写道:“我奶奶早就去世了。”
林溯雨一愣,下意识道:“对不起,我……”
“没事,已经是太长以前的事了,我也早就接受了,提起来也不会觉得难过了。”白虹煜的神情平静得接近冷漠,“进来吧。顺便一提,因为这里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了,所以……”
——所以,在坐车头昏脑胀了一天以后,第一件事是打扫卫生。
否则,家里头甚至连一把干净一些的凳子都找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