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吧,我想买水军营销结果被筱筱拒绝掉的事。”看骆河泽点头,林溯雨极难启齿一般,以瑟缩的姿态低声道,“我那个时候觉得无所谓,虽然我自己觉得炒作是爆红不可缺少的一环,但到底是要以筱筱的意愿优先的……筱筱不希望我做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对别人坦白内心这种事对林溯雨来说着实少见,似乎是为了斟酌语句,他说完一段话以后,会停相当长的时间,才会继续往下说:“我其实一直都……不相信,不相信我和筱筱可以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到我死的那一刻。我不信‘永远’这个词,连我父母都没办法保证‘永远’,我更不敢拿永远去束缚别人,只能祈祷这一天能更晚到来……但,人终归是会变的,如果哪一天他对我们现在这样的状态感觉到了厌烦,我觉得这可能才是最正常的未来发展走向吧。虽然没有想过那时候的我要怎么继续生活,但我一直有这个心理准备,做梦也不止一次梦见过这个场景。他竟然忍受了我十年,我已经觉得很吃惊了……”
停了很久以后,他才低低道:“所以,我更没办法忍受,竟然是我先动了想要改变的心思。”
想要真真正正、站在五光十色的舞台上,以“林溯雨”的身份,燃烧自己的血与汗。
他现在还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心思,把罗筱放在绝对的第一位置,但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
如果哪一天,舞台和罗筱放在天平的两边,平衡住了呢?
甚至……他的倾向,逐渐倒向舞台了呢?
不可以,林溯雨你是没有心的怪物,只是为了罗筱而活的附属品,怎么能有自己的意志,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这种事……他怎么能继续放任。
“我……一直以为,我不怕什么改变的。”林溯雨自嘲道,“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那些改变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我也不在乎,一旦开始在乎了,和别人好像也没什么两样。”
因此,陆正霖厌恶他,他无所谓,他不在乎别人是喜欢他抑或讨厌他;能毫不顾忌地给高层打电话自称是报社记者,他说得好不心虚,因为被揭穿了也并没有什么损失,他不在乎自己丢不丢面子;可以毫不犹豫低眉顺眼对人讨巧卖乖,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更不在乎背后怎么被人非议。
因为不在乎,所以他是没有弱点的林溯雨。
但现在……他开始在乎了。
他着实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会干出这种近乎逃避的举动,但站在十字路口有了顾及的他,终于也感受到了其他人在做选择时束手束脚的艰难。仿佛神突然勒令人从此不准呼吸——对他而言,这便是如此颠覆性的改变,足以摧毁他一直赖以存活的世界。
骆河泽歪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失笑道:“对不起喔,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很烦恼……怎么说呢,很少有人会跟我商量这种事,有点不应该,但……我还挺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