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看见了师叔说的话,来不及想重霄,她脑中飞快的想着应龙的事,与他们有世仇的就是应龙一族。那,长暮执,那天她和哥哥一起见到过应龙家的二公子……
她带着疑虑看向哥哥,,向他写着:“那天桥头夜市,我向哥哥引见过应龙家的二公子,他……”她没有写下去,停在那儿。
温殊途眼中横过寒光,只抬头来望了她一眼,继而垂眸不语。这便是复仇,他想她该要明白,再不是幼时争果子吃,一人一只就能和息的。真是遗憾,他在心中说,小妹妹,你没见过,什么是血流成河,沿着石阶的边角缝隙,全是父母亲族的鲜血,从他们的心房里流出来,流断了气。他是踏着这样的血泊走出来的,袍角上染污了一大片,发了硬,摸上去粗粝蚀骨,日日夜夜磨透着人心!
你终究是,隔了一层。他站在窗边的暗影儿里,看她远去的背影,与在客并肩而行,恍惚的,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真像!
茹茵无事是不大来的,她也隐隐觉得,在客和三殿下似乎有些不合,可因为什么,她猜不透。三殿下使春蝠亲自来接她,她想应当是有要紧事,所以还是默认的悄悄的下山来一趟。
温殊途请她坐在茶桌对面,他语声随和:“茹茵姑姑这一向可好?”
她是当年王后的随嫁婢女,本是特别有体面的,但在王子面前,也不好与他平坐。可三殿下向她压了压手,便是不计较的意思,她也只好客随主便。接着他问的话,点了点头,她想他们都是苟活着的人,好也是好,不好也是不好,从何说起呢。
“那是屿先生把姑姑照顾的好!”他忽然这样说。
说得让她心生哀戚,是啊,算是他照顾她,这么多年,容她无望的活着……她两眼无光的又点了点头:“是啊,先生善念,不忍我孤身一人。”
“当年姑姑大义,于小妹妹有再生之恩,我们总是记在心里的。”温殊途说到这里,自己也有些动容。
茹茵是不能回头看的,被他忽然提起,默不作声,红了眼眶。她许多个静得发慌的午夜里,仿佛听得到有人在喊她:“娘……”她得在白日来临之前,忘了自己是做过娘的人。她在黑暗中用力绞着被角,等这一潮一潮的心痛退去,她在无数个日升月落里,磨成了滩涂上留下的那块礁石,黝黑的停在一处低洼的沙地里,无人知晓。
温殊途有一双敏锐的眼睛,这眼睛肖像他母亲,特别聪颖,精于人心。他看着她低头不语,接着说道:“本来,姑姑得屿先生照顾,我们心里也稍得安慰。不过看来,先生情深义重,这千百年来难有变化,姑姑也十分辛苦吧?”
茹茵听他这么说着,一时语塞:“他……”
温殊途便低头笑了笑,都已到了此时此刻了,他叹了口道:“姑姑不必小心遮掩,当年有人能不顾生死援救缓儿,他与缓儿的母亲自然也不是简单的师徒情谊能抵的,国亡族灭,只剩你我几个人了,姑姑就不必躲闪了!”他同时又说:“可惜了,姑姑这一片真情,相伴多年,却无人能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