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正是弹尽粮绝之时,见到竹游携火兽腾云而至,眼中忽然酸涩,她努力克制着,许久发不出声来。
“你怎么来了?”她语声凝噎,隔着千万里路,又像是做了千万次描摹。
竹游嘴角依旧衔着一点无惧的笑,向她伸出手:“来救你呀!”说着,用力把她拉上云团。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未缓,“还有你。”被他一指,茯苓才发现,她竟在她身后不远处。
他御风把她们一齐带回王宫。
腾空前,竹游抬手拍了拍旁边将领模样的人肩头,说:“携令丘旗帜的大军,已在王城一里开外,顷刻便至,放心。”
这一场窃国之乱,在永宁军赶到后不久,迅速被荡平。虞诃将军率部亲往虞山行宫,入夜时分,抬回两副棺椁。
茯苓甲衣未褪,月色下周身泛着凌凌寒光,她站在棺椁前,凝神许久。众人无人敢劝,符姑姑几次抬眼来看向未缓,然而,未缓也不知道,这时候该劝她些什么。
她悄然走过去站在她身旁,茯苓转头看了看她,忽然开口,喃喃道:“母后说,公主为显谦谨,当自称为孤,如今我,真的成了孤……”
这一夜,王宫内外尽是劫后余生的气象,浮在半空的人心渐渐落定。文成殿里,众臣在与公主商议平定叛乱后的事宜。茯苓执意要先举丧安葬父母,而后再开大典承袭君位;而众臣都认为当坐定国事为先,以免再出祸乱,朝议不欢而散。
快天亮时,殿中无人,未缓见竹游陪着茯苓扶棺而坐,她走到茯苓身旁,不禁为她心疼,她已经做得这样好了,到了此时犯一点小错,握着一点执着,该情有可原;然而她还是提醒她:国定而有主,忍下失亲之痛,当先袭君位而后发国丧。
茯苓在两棺之间,抬头来看着她,看她放眼望向殿外辽远夜空,看她两眼渐渐失了神,只有手上写着:城外,是一国令丘子民,在等着你呢!
未缓回头来,同茯苓对视了一刻,她想,如今她说的,她会懂!
于是第二天,王宫上下便在忙碌登基大典之事。茯苓抽不出身来,未缓送大师兄和竹游出城。
她忍不住问竹游:“你们怎么把阿青带来了?”她其实是有些担心重霄一人。
竹游看了,挑眉道:“还不是因为你,神君夫人!”他如今颇能感同身受,极是理解神君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