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雾诗看向窗外,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一个旧日的场景。
那应该是在基地的宿舍,七八月最热的时候,暴雨之前。
天色乌沉,空调关了,打开通风的窗里灌进湿热粘稠的风。浴室里的水声也如现在这样哗哗响着。
她从一地衣服里捡起一件女式的白衬衫,想了想最终没穿上,打开衣柜拿了一件。
那衬衫明显比她的号码大很多,空荡荡的。她也不在乎,从冰箱里拿了罐冰镇啤酒,在沙发上曲起一条腿坐下。
易拉罐壳子上很快凝结出一层汗珠,顺着罐身往下滑落,在她的衬衫上印出一个一个深色的圆点。
两步外的距离,床上深蓝色的床单纠结成团,蒸发的汗渍留下白色的盐迹,像一片凝固的海浪。
洗澡的人出来了,捡起地上的衣服装进盆里,换了一张新的床单,把她的拖鞋放在她脚边。
这片段来得突兀,是乍然的一闪。在这一瞬间尹雾诗忽然明白了。
——她现在所需要的,是一个能让她感受到彼此真实存在的证明。
这个证明,只能是——
水声停了。
迟仲行踩着拖鞋出来,一眼就看见尹雾诗背对他,光着脚站在窗边。
他俯身捡起拖鞋放在她旁边,“地上凉。”
尹雾诗转过身看向他,那双桃花眼黑白分明,“我刚刚又想起来一个片段……你想听吗?”
作者有话要说:他听了,并且听了一晚上。
本章后半段灵感来自德里克·沃尔科特《夏天的布里克街》,以下几句是节选:
夏天属于散文和柠檬,属于裸|露和慵懒
属于关于回归的想像的永恒闲置
属于稀见的长笛和赤|裸的双足,还有八月的卧室
卧室中绞结的床单和周日的盐
完结前还是让孩子开一回吧,虽然只能写写停车场……
☆、希萝的致辞
此后又是十日过去。
咸腥海风吹乱迟仲行额前的碎发,他甩了甩手中的长刀,粘稠的黑血顺着刀尖滴落下来。
那把刀一刻之前还被锁在强化玻璃箱子里,周围守着七八只不怀好意的马赛克章鱼怪,是一把谁拍谁倒霉的致命拍品。
不过现在章鱼怪们已经被团成了一堆章鱼小丸子,没有什么能阻挡考生们在这艘见鬼的游轮上肆意妄为了。
头顶上的甲板上传来轻捷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尹雾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