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冉路易提着一盒外卖进来。外卖包装上印着餐厅的名字与地址,正是多年前第一次游览故宫后,翎翎带我去吃的那家在东华门边上能看到故宫的低调却很昂贵的法国餐厅——邂逅。
欧力卫萌眼汪汪地盯着那几盒家乡菜,神色渴望。妈妈狐疑地看着那些外卖,直瞪着冉路易。
“这个餐厅......我是有一点股份的。”冉路易说,“我觉得可以让‘人间’考虑由‘邂逅’的主厨指导餐饮。”
“先尝尝好不好吃吧。”妈妈撇了撇嘴。
探病时间快结束了,妈妈准备离去,欧力卫看见冉路易没有要离去的迹象,也赖着不走。妈妈微微一笑,:“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欧力卫脸一红,不得不随着妈妈往外走,脑袋总是往后看,朝我们挥手道别。
冉路易不住地笑:“这男孩子......”
我狐疑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问道:“马苕他回法国了,你晓得是为了什么缘故吗?”
“洛罕丝病了,他回法国照顾她。”冉路易轻描淡写地说,“你离开法国的第二天,我让洛罕丝搬回她自己的屋里。”
这是分手的意思吗?
“纶娜敖娜,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我没有尽到爸爸的责任,我会补偿你这些年的缺失,请你让我照顾你们。”
爸爸,这个词既熟悉又陌生。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鼻子发冲,还是不要说话,免得话里带哭音。
他又像昨晚那样,守在我床边与我聊天,聊着聊着,我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他已经收拾好睡袋,一身优雅地站在我床前。这两天都是护工照顾我洗漱如厕,但今天的护工到现在还没有来上班,我奇怪地问:“护工阿姨还没来吗?”
“护工被辞退了。”冉路易端来了一盆水,又递来牙具毛巾。
我巴巴地洗漱完,放下床边护栏正要站起来。他马上问:“去洗手间?”
我脸一烫,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冉路易嗖一下将我抱起,轻轻地放到马桶边上,说:“我出去,你好了就喊我。”
虽说他是我爸爸,但缺失了的这二十多年还是在我心里筑起了一道无形的隔墙。他这般小心翼翼地照料我,还是让我觉得无所适从。
冉路易还没离开,外爷外婆便送早餐来了。冉路易的中文水平比欧力卫高了不止一个层次,但外爷却一副不待见的模样,只是“嗯”了一句权当是对他问好的回答,而不至于落得个不理不睬的说法。
我撒娇道:“外爷,你看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在医院住多不方便,瞧你们每天都要跑那么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