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回北京的动车要七个小时,我真后悔没有订机票,一天下来,感觉屁股都坐得麻木了。马苕第一次感受中国的长途火车文化,十分珍惜与车上乘务员练习中文口语的机会。到了下午,他也开始打起了盹。两个人一起约会周公,我再睁开眼时,马苕不在位置上,往车厢里张望,看见他在过道里聊电话。我正好奇他为什么要到过道里说电话,列车广播提示快要进站了,只得收拾了行李准备下车。
可能白天睡多了,上了北京开往广州的动卧车后,硬是没有一点睡意。同一个卧室的乘客是一位大叔叔和他的儿子,他们好奇地问起马苕的国籍,问我们是什么关系,然后便躺回自己的床上开始睡觉,鼾声有点高分贝。
马苕看着我不住地摇头笑,“幸好白天在火车上睡了一会,要不然这会根本睡不着。”
我也无奈地笑笑,翻出自备的桶装泡面,火腿肠,鸡翅膀,果汁和酸奶,准备开始火车上的宵夜。马苕这会不嘲笑我买了太多吃的上火车,还大有吃得太快食物不够的意思。
“你家人还为你不回中国过农历春节而给压力吗?”
我摇头。
“那我尽量安排春节假期,和你一起去欧洲游玩。”
这算是男人的承诺吗?
周一,又恢复了正常的上下班生活。我和马苕有共识,都不愿意在办公室对外公开恋爱关系。为免两人见面时眉来眼去,我干脆常常别过头不看他。有他在的场合,我远离。与他有关的八卦话题,我沉默。
晚上下了班,两人到约定的地方碰面,从兴业路西餐厅到北京路老字号,每天不重样。周末会在城里城外四处溜达,从荔湾湖公园到南沙天后宫。原来蜜运中的二人世界是如此的多姿多彩,竟让人坐着发呆也可以傻傻地偷乐。
长假期后回来上班的Boss老尼对我的项目工作盯得很紧,稍有进度上的放缓,他便要打视频电话,邮件不间断地了解状况。到了一月末,程序设计商告诉我们可以开展第一阶段的系统测试运行时,我竟有热泪盈眶的冲动,终于可以不用劳心劳力地人工计算数据了。
傍晚,一到六点整我便关闭电脑下班。这个点正是法国办公室刚刚上班的时候,只要多处理一封邮件,接着还会有更多邮件涌进收件箱等待处理。马苕与我约好今天下班要一起到超市买食材,然后到他家里做法式西餐。此刻,他已经不在座位上了,想来已经出发到超市了。
我最近都没有骑车,也特意不坐电梯走后楼梯,以免在电梯上遇到同路的同事一起离开。甫踏进后楼梯,便隐约听到女生的哭声。我后脑勺的汗毛都倒竖起来,理智告诉我不要多管闲事,可良心在拦着我不让我就此离去。
我按捺着心中渐起的恐惧,循着哭声的来源往楼梯上层放低了脚步声爬去。爬了四层楼梯,哭声越来越清晰,那女生一边哭一边说话。我愣了半响,确定女生说的是法语。我顿住了脚步,那女生正在上一层楼梯说话,听说话声,好像是办公室里的年轻法国业务经理凯瑟琳。
“我不喜欢中国,我来中国完全是因为你。我爱你,我很爱你,你知道的。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你不想让公司里的同事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保证一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我们的事情。”
喔,这完全是一部爱情剧情戏,听这字里行间的意思,男女主角好像都是办公室里的同事。这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我是知情人士,会不会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即使他们不动武不行凶,也难保对方心里存了芥蒂,朝夕见面的那多尴尬。我决定按原路怎么来怎么回去,刚踏出第二步,便听到男主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