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年愣了愣,又面无表情地回想了一下,可自己似乎并未有什么不寻常的反应。
盛泽宁淡淡一笑,温声道:“让他进来吧。”
席年:“是。”
殿门开了又合,盛韬犹如闲庭信步,进了殿门便收了扇子,毕恭毕敬地跪下行礼。
“臣,参见陛下。”
盛泽宁目光清澈带笑,看谁都如一捧温水,与他对视便是春风拂面,脑子里只剩下一个雅字。
可他此时看着盛韬低垂的头顶,眼眸微眯,就像在看一位令他捉摸不透的对手。
“起来吧。”
盛韬起身后,静了片刻,咧嘴一笑,俨然一副往日与他嬉笑的悠闲模样,扇尖指了指他面前堆积成山的奏折,叹道:
“三哥如今已是九五之尊,日理万机,往后,臣弟恐怕再难听到你的训话了。”
盛泽宁听罢,神色温煦,眼底却又徒生几分不可察觉的疏离,道:“以前,我谨遵父皇的嘱托,时常来监督你的学业功课,你还念我烦呢。”
他并未自称“朕”,依旧是“我”,仿佛还是他那儒雅随和的三哥哥。
盛韬轻展扇面,垂眸淡笑。
“臣弟向来愚钝,就不是这块儿料。”
闻此,盛泽宁漆黑如墨的眼睫微微抬起,淡如星光的双眸平静地直视他片刻。
“是吗?”
盛韬摇扇的手微微一顿,不肯回视,只是静静地看着地面。
盛泽宁将面前的奏折一一堆叠整齐,随即垂眼凝眸,像是在回忆往事。
“岳阳一行,盛子烨派人追杀,我们原本是难以逃脱的,途中却出现了一帮绿林人士,侠义相助。但其身法,又是正规军的路数。”
他说罢,顿了顿,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盛韬,许久,轻叹一声。
“那之后,盛子烨私以为我暗中养兵,蓄意谋反,他急功近利,此事也导致了他后来等不及,去骗取龙令,发兵造反。”
盛韬依旧不肯抬眼,微歪了歪头,将手中的扇骨一根一根地收拢,动作很慢很慢,也仿佛是在将他多年来的虚伪面具,一点一点地拆卸。
“之后便是长平,”
盛泽宁缓缓地站起身,负手望着身后的山河图,英眉间显露淡淡复杂思绪,“一开始我一直想不通,为何长平可以安然无恙地进入敬书阁,出来时,却刚好撞见我,还说有人要取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