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白,头顶那扇蓝色的遮光帘拉了一半,卡槽里生着不知道多少年没清的积灰。耳边是电视新闻主播一板一眼的腔调,说着国际局势新一波的动荡。
谢珹用力眨了眨眼,终于完全看清楚自己周围的环境。
这对于他来说不陌生,医院。
陈茂生晃着腿看着面前那个十三寸的托屁股老彩电,手边还放着堆瓜子,正嗑得津津有味。
谢珹费劲地转了转眼珠子,实在没从那大段大段的枯燥发言中品出个值得乐呵的点。
他张开嘴,“阿巴……”
陈茂生没注意到,在某专家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的当口上分外不屑地用鼻孔表达了自己的不赞同。
谢珹的喉咙里像被火烧了一般干涩——实际上也差不多。爆炸的威力不小,热浪喷发,伤到喉咙也是正常的。
他四肢是无力动弹的,只好不死心地继续呼唤:“阿——”
陈茂生这回有了反应,挠了挠自己寒冬腊月不戴帽子也不觉得冷的头,随意看过来,与谢珹来了个四目相对。
“你醒了?!”
谢珹说不出话,只好眨了下眼睛表示回复。
陈茂生自然是欣喜若狂,先是冲到门口大喊医生,然后老泪纵横地伏到床边握起他的手,“臭小子,你可把我急死了!”
谢珹看了眼他嘴角粘着的一小片瓜子壳,沉默。
“来来来,看看这是几?”陈茂生竖起两根手指,激动地看着他。
谢珹发不出声音,脑袋也是刚刚清醒,嘴巴张到一半才意识到陈茂生在说什么蠢话而自己居然想着来回应他,于是又闭了回去。
这一连串的表现落在陈茂生眼里却完全变了个味道。他眼里的激动转而变成担忧,最后完全被惊惧取代。
谢珹看着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再擦到了被他强行握住的自己的手上。
“儿啊,我们已经请了最好的医生来救治你了,没想到你还是……还是留下了后遗症。不会说话没关系,以后咱们好好练字,好好写!”
谢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忽然有了力气,翻出了一个情真意切的白眼。
他费力地猛咳了几声,“水……”
陈茂生如梦初醒,连忙给他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喂过去。这时候医生们也都来了,给他做了个全身的检查,放松道:“没事了。”
陈茂生得了准话,开心得不行,谢过了医生后坐回床前,又仔仔细细地把谢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他居然还没死心,两根手指又竖了起来,“乖儿,这是几?”
谢珹喝过了水,喉咙的不适已经减退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