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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愈的名字是钟瀚亭取的,他告诉钟靖,生老病死、爱恨情痴、人生百难,或许如滚轮般波折,但终有治愈的一日。
钟靖问他,心病要怎么愈合,他说,不见。
季蘅很少再出门,自愿待在五楼,做一个不为人知的影子。钟瀚亭亦不去找她,全身心投入了自己的工作,早出晚归。
他在自己唯一的女儿身上倾注了十二万分的心血,这份重视在随着钟愈的长大、眉眼越来越肖似季蘅时逐步加深。
道路走到了尽头,便在这暗壁蹉跎了却,倒也算是个不差的终局。
不同于钟家男人的决然,钟靖的妻子也就是老钟夫人,吃斋念佛大半生,对这个小儿媳又怜又爱。她并不清楚夫妻二人之间的过从,想方设法要破除他们间的坚冰。
季蘅对这位唯一带着人情味的,总来看望她的婆婆眷恋很深,对她的要求虽然几次三番回绝,心里到底觉得很说不过去。
她最终答应了她的请求,拎着那个装满精致菜肴的餐盒坐车去了钟瀚亭正在办公的酒店。
她不知道的是,老夫人的作为和要求原本就是出自钟瀚亭的授意。在她下车的同时,他早早站在高处俯视着她的身影了。
季蘅就看到心心念念许多年的冯定川穿着制服站在大楼前,餐盒掉落,汤汁溅到了她的小腿上。她不知道伤痛似的,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人。
冯定川紧了紧眉头,幅度轻微地朝她摇了摇头。
钟瀚亭几乎是飞奔着从大门口跑出来,脱下昂贵的衣裳帮她擦腿上的汤汁,蹲在地上抬头看她,“疼不疼?”
季蘅担心自己的情绪暴露,死死闭着眼睛,眼泪却是不受控制地滑落。
钟瀚亭索性把她打横抱起来,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阿蘅,别哭别哭,都是我不好。”
他以为她是因为被烫伤所以流眼泪,把罪过通通揽在自己这个出馊主意的始作俑者身上。
季蘅听着他的声音眼泪流得更多,是疼也是喜悦:她的爱人一直在等她,现在,他找到了她。
清禾苑的佣人们最近发现,少夫人的笑脸越来越多了。她不再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时常在花园里晒太阳,心情特别好的时候还会主动和他们说说话。
这种稀奇的情况前所未有。
钟瀚亭当然是最开心看到这一幕的人,他开始提早回家的时间,并惊喜地发现季蘅渐渐会等他一起用晚餐。
他想自己一定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在季蘅邀请他同塌而眠时恍然发问,被她一句“我们是夫妻啊”迷得乱了神智。
季蘅便有了自由,他们像一对真正的普通夫妻,妻子陪伴丈夫,体贴家庭。
所以这段时光钟瀚亭有多快乐,他发现真相时就有多愤怒。
可他最初是不愿去接受这一切的,他在心里给了季蘅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