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荷又去将窗帘拉了拉严,史棣文跟在她身后。
她回过身,问他还不走?他说等厚福睡着了就走。她没说,这个时间,厚福那小家伙一沾枕头就腾云驾雾,只这说话间,怕是都睡着了。
窗帘到底没拉严,史棣文对着细细一条玻璃窗照镜子:“他长得好像我。”
刚刚在洗手池前,厚福被史棣文抱在怀中,贪图西瓜味的牙膏,当然,也可能是嫌弃史棣文的袜子,总之两排细小的牙齿被他慢吞吞地刷了好几遍。一大一小两张面孔映在镜子里,被史棣文比对了好几番,也难怪他这会儿发出这样的感慨。
付荷就事论事:“都怪你,害他没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点儿都不天真,小小年纪就长得这么狡猾。”
史棣文空空地架高了手臂,回味着:“他好小一只,但是真有分量。”
“你这话让我怎么接?说他……密度大吗?”
史棣文又揉揉鼻子:“一身的奶味儿,真不像个男子汉。”
“是是是,你打一出娘胎就一身烟酒气,你最男子汉。”
史棣文无所谓付荷的揶揄,兀自笑了笑。
他三十四岁了,一路上犯过浮夸的过失,也切切实实地享受过荣华富贵,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伤心事,也心比天高,可在这漫漫的千山万水中,独独漏掉了为人父的环节。
也难怪他一沾厚福便事事小题大做。
付荷斗胆:“你和高静……有五年的婚姻,即便后来变了味,之前没有想过生个孩子吗?”
史棣文缓缓收敛了笑意:“没有。”
“为什么?”
“想过出人头地,想过把她和我爸妈接来大城市享福,想过一辈子就那样也挺好的,但没想过要和她生个孩子,甚至没想过……为什么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喜欢孩子?”
“谈不上喜不喜欢。我要怎么说呢?这就好比你没想过做科学家,想都没想过,所以谈不上喜不喜欢。”史棣文注意到窗帘环松掉了一环,便去搬了一把椅子来,“上去。”
“做什么?”
“上去,把窗帘环挂好。”
付荷抗议:“为什么是我?”
“你掉下来我能接住你,反之呢?”
付荷不得不站上椅子:“她也没想过生一个你们的孩子吗?还有你后来招蜂引蝶,没有一个人有过,或者让你有过这样的想法吗?”
史棣文抱住付荷,不是松松垮垮地做样子,而是两臂一圈,箍在了她的腰间。
付荷一个激灵,抬了一半的手缩回来:“喂。”
“别动,我这是保护你。”史棣文强词夺理,“你挂你的,我回答你的问题。首先招蜂引蝶这个词,我就不和你辩论了,其次她想过,也有……其他女人想过,但我只给了你机会。”
“什么叫给了我机会?明明是我足智多谋。”挂上区区一个窗帘环,用时不过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