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犯不着让他白跑一趟,又想起了他的名片。
她将风衣两侧的口袋摸了个遍,于敖的名片不翼而飞。
这时,郑香宜致电付荷:“表姐,我们登机了,一会儿见!”
付荷哈欠连天:“不请自来,能不能不见?”
“我倒是‘请’你回北京,可你不回啊!唯一一个妹妹要结婚,你不到场也就罢了,提前陪我置置装,吃个下午茶,同床共枕讲个悄悄话,让我享受一下最后的单身,这是你的义务。”郑香宜越来越伶牙俐齿,“这是你不可推卸的义务!”
挂断电话,付荷没有了困意。
一闲下来,往事便历历在目。
付荷对付有余的一个怨字,被封存了半辈子,直到厚福出生的那天。
那天,有如死里逃生的付荷被护士抬下产床,抬上推车。厚福被包裹后,就搁在付荷的颈边。他又红,又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付荷歪了一下头,依偎住他,心说妈妈才没有嫌你丑……
就在这时,产房的两扇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来者是闻讯从家中匆匆赶来的付有余:“男孩儿?是个男孩儿?”
康芸在后面拉都拉不住。
医生和护士公事公办:“出去!这儿多少的产妇,又不是给你们一家开的,男的进来像话吗?出去!”
付有余笑得合不拢嘴:“我就看一眼,看一眼我孙子!”
隔着几米的距离,付荷一欠身,和付有余四目相对。
付有余喜极而泣:“小荷,好样的!”
那是付荷第一次从付有余的眼睛里看到父爱,而在此情此景下的看到,她宁愿什么都没看到。
其余产妇的家属也怒气冲冲地涌了上来。
人一多,反倒让付有余钻了空子。他一猛子扎到付荷的身边,抱过厚福,反作用力将付荷此时赖以为生的推车撞得远远的。付荷无能为力,任凭推车亲吻上墙壁,任凭自己心如死灰。
那一刻,付荷决定了带走厚福。
她决定了做一个睚眦必报的不孝女。
厚福才刚刚出了满月,付荷便入职了位于上海的安华外汇,不顾付有余的苦苦哀求,带走了厚福。
付有余要跟着来上海,付荷便问他:“爸,是我走到哪,您就跟到哪吗?”
换言之,她是不会让他跟上的,世界……那么大。
这一次,康芸帮了付荷一把,她对付有余用了缓兵之计:“咱们三不五时地去看看她们娘儿俩不就完了?不远,上海不远!”
因为康芸看到了产房中的那一幕。
她看到了付荷身下的推车狠狠撞在墙壁上,几乎地动山摇。
两年来,付荷只有在回北京的时候,会让付有余和付翱小聚。其余时候,无论付有余多想孙子,想也白想。付有余没有付荷在上海的地址,每次来,有付荷“从中作梗”,那他还不跟大海捞针似的?
有一次康芸没来,付有余一个人来,付荷安排司机带他一日游,傍晚,将他带到一家他最爱吃的烤肉店,说会带厚福来和他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