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等付荷抱着厚福钻上出租车,保姆又敲了敲车窗:“你这又过点了半小时,还得再加五十块。”

嗯,她对钱也有真感情。

一码归一码。

出租车途径普丽酒店,正赶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史棣文将安华外汇的人送出来,乍一看便是被莺莺燕燕簇拥。付荷一俯身,将脸埋在厚福滚烫的额头上。她的神经不是生来就大条,是被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才变大条。生产的那天,她将铁打的床栏杆掰弯,愣是没有吭一声。那是她唯一一次的无准备之仗。或者说,那天的痛,是没经历过时,如何准备也准备不到的痛。

从那以后,她便只有未雨绸缪,战无不胜。

比如她早在两年前便将婴幼儿发烧的方方面面倒背如流。

所以今天若没有史棣文这一段小插曲,她不会因为厚福“区区”滚烫的额头就急得掉眼泪的,她会有条不紊。

但此时,她在掉眼泪。

☆、你就没想到是我?

医院。

付荷挂了个特需号,没怎么等。

大夫才问了第一个问题:“吃退烧药了吗?”

付荷便一连串道:“最高三十九度二,一小时前吃了退烧药,也用了物理降温,五分钟前三十七度五。没有感冒的症状,也没有呕吐、腹泻。这是他第一次发烧。”

“第一次?那你还挺有经验的?”

“对,我挺有‘理论’经验的。大夫,他这是小儿急疹吧?”

十分钟后。

厚福还在发汗,昏昏沉沉地睡在付荷的臂弯里。他的头发像史棣文,太硬了,将来十有八九也会是个倔脾气。好在,五官是像她的。她抱着他排在取药的队伍中,是唯一一个“负重”的,也是唯一一个还穿着西装裙和高跟鞋的。

所以,于敖对这个独树一帜的女人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然后叫出了付荷的名字,也是情理之中。

付荷一怔。

这是有什么人唯恐天下不乱吗?

一天之内,有必要给她安排两段久别重逢吗?

付荷打量一步步向她走来的于敖。两三年的时间,让他比她和史棣文都更加不可同日而语。他身穿黑色西装裤和衬衫,自然而然得像是他的第二层皮肤,像是不曾穿着工装裤摸爬滚打。此外,他在唇上蓄了短短的胡须,和两年前的细皮嫩肉判若两人。

“于敖?”付荷意外地笑了笑,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于敖,我差点认不出你!”

“你倒是没怎么变。”于敖微微有些语塞。

付荷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过得好吗?嘿摄汇没有了,你……你也长大了。连个子都长了啊?都说男人二十三窜一窜,是真的啊?你怎么会在上海?怎么会来医院?生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