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前世里人人皆赞他是一位有修为的得道高僧。然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尚可算得清心寡欲,但却远非佛家所能认同的六根清净。

当年他乃无路可走,被迫斩断红尘。而她就是他一直参不破的执念,余生漫漫,在后头几十载的岁月中,他始终挂记着她,时常思念她。他将她兜在心底最深处,从不曾忘怀。

对此,韩奕羡亦未感于心有愧。在他看来,佛门慈悲。说到底不过是要与人为

善,恪尽己力做善事,积善德。

他是想着她没错。

但他持戒精严广宣正理,深入经藏续佛慧命。倾尽了余生,用大半辈子的时间,以己之力济世救民。他自认问心无愧。

即便他想着她。

缘于此,又历经过大起大落,生死轮回。这一世,对于香火之事韩奕羡是极想得开了。这辈子,他没有旁的奢望,惟愿能与她一世相守,白首到头。

反是念卿对求子一事耿耿于怀,尤为郑重。特别是现下,因他为了她同母亲闹得很不愉快,关系僵持。她便愈发的自责,愈发的心不能安了。

韩奕羡搁下药碗,望着念卿心中充满了爱怜与歉疚。他依旧对冬灵置于一旁的帕子视若不见,而是健臂一揽将她拥进怀里,低头寻她的唇,抱着亲了好一会方才作罢。

念卿依在他怀里,一张素白的脸儿羞得通红。

她的爷委实黏人得很,亦委实让人难为情得很!自成亲以来,他除一如既往对她温柔细心,呵护备至以外。更是体贴周全到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凡事无论大小,便是极琐屑的日常小事,亦必要为她亲力亲为断不肯假于人手。

自嫁与他后,她的一应生活需求基本都由他亲自料理。不说喂她用膳,喝药这些事了,就是她洗漱更衣,他亦要跟着黏着替她忙活。弄得冬灵老心头惴惴,就怕爷把她的活都给揽去了,日后会觉得她无甚可用,而将她给遣走!

细致入微,将她照顾得面面俱到也罢,最令念卿着羞的是爷实在,唉,实在麻犯。何曾想自打成亲,爷便大幅缩减韩家的生意,将泰半的时间都给了她。一年下来,呆在她闺房的时日比在外奔忙的日子多得多。好似成日里同她耳鬓厮磨,亦不觉得腻。

便是她喝药,他亦绝不肯拿帕子与她擦嘴,非得他亲着才算完。而她一天喝三顿,他必要这般亲她三回。她甚至想,若非这药是为妇人所制,爷怕不是要陪着她一起喝。

他疼她,她心里甜蜜。却又不无忧思。

怪她身子骨不争气。自进门起,爷便为了她屡次忤逆婆母。如今更为了她不顾孝名,打算出府另立门户。如此一来,母子间岂非要彻底失和,弄到无法收拾的境地!

“爷!”心随念转,念卿下意识贴近了韩奕羡,伏在他胸口低低的问:“我们真的要搬出去吗?”

韩奕羡微挪了挪手臂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随即,他垂首在她额上亲了一记。方开口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