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林惊琼只觉着头又疼又乱。她不禁坐倒,双手紧紧抱住头。
脑中慢慢闪现点滴碎片:她中了天子的计,她逃走中撞到了人,是秦卫……又一个秦卫向她奔来,在水下抱住她……
如今想来,天子那奇怪的药,似是会叫人把任何男子看成心上人。许莫说她纠缠萧迟,那怕是第一个出现的秦卫,是萧迟吧,然后秦卫本尊也出现了……林惊琼把事情真相拼了个七七八八。
可是落水这段林惊琼委实记不清了,她只依稀记得秦卫满脸怒气地向她冲来——怕不是秦卫见她与萧迟在一起,便冲上来抢人,收势不及,把她撞进了昆仑池,他也跟着掉了进去?
林惊琼越想,越觉得这猜测是真的。
又继续想,然后他那爱子如命的爹知道了,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这一切全归咎在她身上,把她打入牢狱?那,秦卫便任由他爹这样做?他是,他是以为她与萧迟旧情复燃,也着意要折辱她吗?
眼眶骤然酸了起来,眼泪几欲落下。林惊琼忙捂住眼,心中惊愕:自己这是怎么了,怎好生软弱的样子?
她不知道,是天子给她下的那药还有残余影响,让她身体麻痹,神智亦波动不安。
外面虽是夏日,诏狱中亦寒冷刺骨,更何况林惊琼从湖里被救起后,那身浸湿的溪曳裙并无更换。很快,林惊琼便觉着手脚冷彻,头上开始发热。
她倚着墙壁,在昏昏沉沉中闭上了眼睛。
一墙之隔许莫还在极尽嘲讽之能:“这人生的际遇真是变幻莫测。天一亮,怕是你就该上刑场了,而小爷就该无罪开释了。不如你求求小爷?小爷在越王妃娘娘面前说句话,说不定能留你条性命。可你也得知恩图报才是,唔,以往看着,只以为你是个粗野的贼婆子,不曾想刚你进来时候看着,换上女装,这小模样还挺勾人。不如爷就委屈自己,收你做个暖脚婢如何?……”
有火光自外面走廊而来,隐隐照亮牢门上的小窗。许莫只当狱卒巡视,未曾留心,只管大放厥词。直到火光迟迟停留在他窗前,许莫才抬头看一眼。
便见到秦卫的侧脸一闪而过。
许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跃起扑到窗前张望,潮霉空气里只余一角青色披风招展,送来一句冷冷的:“拔了他的舌头。”
狱们哐当打开,许莫用尽全力往外冲,可迎面一脚让他如断线风筝般飞起撞到墙上。再抬起头,透过来人间隙,他看到素日清冷不似活人的秦卫,此时双目炽热放光看着怀抱里的林惊琼眨也不眨,抱着人急急远去……
秦卫也在溺水后陷入昏迷,半个时辰前刚醒。听闻林惊琼被关入诏狱,立时就起身要去接她出来。
一直守着他的秦和按住他,面色阴沉:“卫儿,你可要想好了。林氏她今日作为委实过分。光天化日之下投怀送抱纠缠不休,哪里有半点顾及你颜面。如此想想,你这些时日对她掏心掏肺,她何曾有分毫在意。爹实在不忍见你如此,卫儿,莫要继续下去了。”
秦卫的眸色暗了暗:“她定是突然见到萧迟那张脸,一时欢喜而已。原本所有事情都是我的错,怪不得她。”
“错了那就改。把所有的事与她和盘托出,她到底要你,还是萧迟,做个了断,清爽明快。”秦和道。
“如若她要萧迟,我了断不了。”秦卫低声道,此时在父亲面前,他难得有点小儿女姿态。
“了断不了就关起来,关在你身边,关到她改变心意为止。”秦和强硬地道。
“爹!”秦卫叹气:“我自己的事还是让我自己来解决吧。”